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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道長抬起手,早習慣這位老朋友的不著調,悠然指向一片菜畦的盡頭,道:“快了,繞過前面那排忍冬架,後面就能看到守營士兵。”
話音一落。
韓老頭老臉一沉,原本閃爍著頑皮的眼神,驟然射出冷光——竟然冷地可怕……
陌寒輕聲問:“怎麼?”
三人的手,已不由自主按上兵刃——那是戒備敵襲的姿態。
“他、死、了。”韓老頭一字一字地說道,扣著草帽的左手緩緩收緊,柔韌的草莖被這隻蒼老而暗生褐斑的手,緩緩壓折。
“他——死了。”
第二句,同樣的話。他反而一字一嘆地又重複了一遍,曲折的語調伴著他不知哪裡的方言緩緩逶迤,偏拖出幾分積鬱多年的怒氣。
白羽晃了下神,才突然明白,這聲“他”指的是誰。想來是那個自告奮勇去探查艦艇的方長老。考慮到目下他們自己的情況。能讓這位蓬萊長老身隕,又是怎樣可怕的危險?不論有沒有那艘滿佈疑雲的軍艦。東海岸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道長面容一肅,宣了聲道號,不再言語。
韓老頭穆然閤眼,似乎在捕捉風中的訊息。刀子似的風,在耳邊呼呼刮過。寂靜中,只有一聲聲割裂時光的脆響。偏生凌亂得難以捉摸。
一絲苦笑,從他蒼老的唇邊暈開,艱澀而深刻。那一點悲慼,亦好像是穿透了百年的人生,慢慢透出幾分迫不得已地習慣來。
就像,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上天卻要他走過千百人的生與死,然後收拾心情,繼續走下去。
韓老頭這就要動身回申城,張道長卻一手扳住了他的肩,溫言道:“子和兄,我們先入營地。你的風鶴之術,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方慶華,不如看一看軍隊的訊息。茲事體大,切不可魯莽。”
韓老頭遞身回首,耷著眉,慢慢道:“軍隊忙著處理毒屍呢,騰不出手來吧?這是最後還是得落在我們身上,現在……除了聯合同道高手,排查整個海岸線,單憑我們幾人……唉……只能如此罷了……”
韓老頭雖然心中焦急,可一想到修行人聯合行動,就不住嘆息——這股力量一旦打破千百年來散漫山野的習慣,走向統籌聯合……
恐怕真的福禍難料……
迅速趕赴營地,由張道長帶路,透過關卡沒有耽擱多少時日。此時,營地的管理者們,當然不會讓千辛萬苦趕赴此地的倖存者聚在營地門口。只是為了隔絕傳染,將陸續趕到的人們分批安置,並嚴禁人員流竄。已經測出體溫偏高的人,被集中送到新成立的醫院。
這群從江南逃難而來的人們,大多經歷過十年前那場席捲全國大地的*,對疾病防疫的極端做法也很能理解。更何況,發熱的只是極少數。哪怕人群中,滴滴作響的儀器聲,查出了數個發熱患者,然後被全副武裝的醫護人員帶走。眾人留下的神色裡,也只有一分隱沒在寂靜與疲倦中的悲憐。
大家心裡都是雪亮的,那些被帶走的人,恐怕是……回不來了。縱使,發熱,並不代表被屍毒感染。
訊息隨著一*到來的人群逐漸傳遞,就像無形的風,在烏壓壓的人群中。捲過一片悚動的浪濤。人們總愛圍困於自我編織的噩夢,而且越是恐怖,越是不敢醒來。
白羽一行人,從大門外一路走進門內,等候出入登記。就這一點時間,耳邊絮絮傳來的私語,已經演變出十幾個版本。
也不知道是誰在胡唚。居然從科幻文一路扶搖直上,扯上遠古大神。再想想如今這個局面,白羽一時凌亂,自個兒也鬧不清穿越來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文風……
BUFF監控一路響個不停,白羽聽張道長一番話,一直猶豫著是否要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插氣場。
可守門計程車兵顯然認得她,哪怕她此刻還套著一身半乾不幹的舊校服。他們已自動自發地讓開一丈之地,特地將兩邊設立的路障挪開一點。
那距離,正是白羽慣熟的吞日月的範圍——這些站崗放哨的戰士們竟比她自己,還熟悉氣場的距離。其中,那個領頭的軍人,還是白羽一開始到C大校區時,為她領路的人。
白羽抽出長劍,慢慢聚氣。
延長了持續時間的吞日月,連讀條時間都分外漫長,更不論消耗的真氣。
陌寒目光平靜,掃視了一圈,在白羽腳下落了兩道氣場——化三清,和破蒼穹。
化三清,可降低真氣消耗;而吞日月,可提高技能效果。
同樣是純陽的氣場,白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