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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薛惟民一片坦然的寧靜。
“看來我估計的不錯,你也知道。”醫生垂下了眼睛,眉頭卻越結越深。
“沒有哪一件事情,能矇騙我二十多年。更何況,老師從來沒有欺騙過我。”謝懷衣笑了笑,落在薛惟民身上的目光,帶著幾分嘲意。
“是的,老師自有他的堅持,他不會欺騙自己的學生。”薛惟民略顯蒼老的臉上,深藏著不安。
“你在懷疑什麼?”謝懷衣的聲音冷冷傳來。
他在等待薛惟民的解釋。從某種程度上說,薛醫生是最不懂機變權謀之人,哪怕他自認為很明白。
“我不會懷疑老師,那是對他的侮辱。只是二十八年前,執行女媧計劃時,我正好在老師身邊做助手。我的學位論文就是這個計劃的子專案,只因保密條例,沒有公開發表。”
謝懷衣沉默的聽著。
薛惟民徑自走過去,也倒了杯水坐下,心緒卻沒有想象中那樣平靜。
“原本,我只是做一些外圍工作,並不知道手裡的實驗專案,就是傳聞中女媧工程的一部分。可第一批實驗胚胎在自我複製時全部凋亡,上面調整方針,我被遞補進核心實驗室。”
謝懷衣淡淡一笑,從容不迫地介面道:“後來,第二批實驗按期開始。很意外,其中有一個□□胚胎成功活了下來,並且順利著床,發育成健康的嬰兒。他的編號是34…1,分管的實驗員就用百家姓第34個字作姓,暫取名‘謝一’。後來那個幸運兒到了上學的年齡。老師取《詩經·無衣》之意,給他更名‘謝懷衣’。薛醫生,這些不需要你來提醒我。”
薛惟民怎麼也沒想到,謝懷衣對自己的身份毫無牴觸,甚至在回憶時,嘴角含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這令他一時躊躇。
地下室幽冷的氣息緩緩泛起。
他決定單刀直入——
“是!你是女媧計劃最傑出的成果。但這並不是一個意外。”他垂下眼簾,微暗的唇機械性地起伏:“因為這個計劃根本就不是為了研究新興的□□技術,早在□□羊多利出生之前,這項技術就已經發展得很成熟了,只是誰都沒有公開!這項計劃其實……是為了複製出一個原本不該存在的生物。”
鋒利如刀的目光,停滯在他被燈光照得纖毫畢現的臉上。
謝懷衣的聲音,莫名生寒:“一個原本不該存在的生物?”
“對……”薛惟民的眼裡,埋葬著嘆息:“所有試驗標本,都源於一片染血的金鱗。”
“金鱗?”
謝懷衣輕輕念出這兩個字,那幽深的眸子像一片無底的漩渦,將一切情緒吞噬。
薛惟民毫不避諱地直視他,竭力想從他冰封的面容下尋找一絲裂隙。
“一片金鱗,可培養出的成果出乎意料之外。”醫生的眼神裡流露出不解,“試管裡培育出一個男嬰。”
“哪裡得來的金鱗?”謝懷衣問地平穩從容,好似事不關己。
薛惟民嘆了口氣:“我不知道。想必是帝之下都?”
“哦?”謝懷衣終於輕輕一笑,打破了凝滯的氣氛,“還真是、什麼事情都要扯向軒轅氏?先是什麼‘軒轅令’,現下又來了一個‘軒轅盟’。你是想說、我也該認個祖宗?”
“不。”薛醫生緩緩站了起來,按在辦公桌上的手筋脈盡起,“我還是那個問題,希望你如實回答一個醫生——你的身體,還好用嗎?”
謝懷衣眉鋒一挑,唇邊的笑意漸漸冷卻。
年輕的將軍,看到了醫生眼中逐漸蔓延的焦急,那焦急裡似乎還包含一絲不安,像潛伏在海面下的陰影。
他沒有回答。
所以,薛惟民無從判斷。
醫生“刷”得抽出一疊紙,推到謝懷衣身前:“你看看吧。”
紙上密密麻麻的程式令人眼花繚亂,而謝懷衣只看了一眼,甚至沒有興趣動手翻閱。
“這些我都知道。三個月前,我把這些資料交給你,它有什麼藥效我當然知道。”謝懷衣淡淡道。
薛惟民神色一變,提高了聲音:“知道你還用這種藥?”
“非常之人用非常之物,何況現在是非常之時?還要勞煩師兄幫我再配一些。”謝懷衣按住了醫生按在桌上、僵硬的手掌,報以安慰地一笑。
“平京,就沒有再給你送過藥?”薛惟民按住不安的念頭。
“平京到申城千里迢迢,為了幾支藥勞師動眾,不值得。”感受到掌下另一隻手微微一緊,謝懷衣微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