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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他……
他微微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沉黯,輕輕地一笑:“所以你練出了這手殺魚絕活?”
魏霆鈞大點其頭,恬不知恥地誇起了自己:“對,論這手殺魚功夫還真沒幾個人比得過我。”
他在魏霆鈞的指示下學著烤魚。
魏霆鈞不知道他吃了這魚會多嚴重,更不知道他圍著明火烤這麼久會有什麼後果,所以興致勃勃地帶他玩兒。
他知道後果是什麼,卻還是興致勃勃地跟著魏霆鈞玩。
當天晚上,他就病倒了。
左右他一年沒幾天是好的,也不怎麼在意。病痛纏著他太多年,他已經習慣了它的折磨,想想那烤魚焦香鮮美的滋味,覺得挨這一次病還是值得的。
魏霆鈞卻不一樣。
魏霆鈞在被他父親狠狠打了一頓,又被老太醫禁止入內好幾天之後,終於從老太醫口裡聽到他的身體到底有多弱。
不僅雪不能碰,冷水也不能碰,明火也不能烤,有滋有味的食物更是不能嘗半口。
對於尋常人來說再普通不過的一切,對他而言都必須隔絕在外。
魏霆鈞趴在他床前哭了很久。
魏霆鈞就是這樣的,想鬧騰就鬧騰,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從來不會像別人那樣小心翼翼地藏起情緒,怕他看了太過難過或者過於憂慮。
只是後來噩耗一個接著一個,麻煩一樁接著一樁,困境一重接著一重——
魏霆鈞才會變成那個人人畏懼的“血修羅”鎮國將軍。
除了離京後在他屋外哭的最後一場,魏霆鈞再也不像少年時那樣愛哭,更不像少年時那麼愛笑愛鬧。
經過疆場浴血的洗禮,他的心彷彿也變成了一顆冷硬的石頭,誰都無法動搖他、影響他、改變他——
即使是在他面前,魏霆鈞也不再像少年時那樣,藏著一抔雪帶給他看,燒起一堆火帶他烤魚。
相反,魏霆鈞總是攔下所有試圖給他帶外食的人。
那個直來直去、衝動又熱情的少年,彷彿徹底從世上消失了。
姬瑾榮微微失神。
邵峻英殺完魚調好調料,瞧見的便是姬瑾榮那像是懷念又像是悲傷的眼神。在那一瞬間,他感覺姬瑾榮正透著他看著別人。
這種感覺並沒有讓他覺得妒忌或難過。
正相反,他想要立刻將姬瑾榮擁入懷中。
邵峻英皺著眉看著沾著魚鱗和魚血的圍裙。
他現在還不能抱姬瑾榮。
邵峻英走了過去,俯身輕輕親吻姬瑾榮的額頭。他喊:“阿瑾。”
姬瑾榮緩緩回神。
他對上了邵峻英的眼睛。
眼睛不像,鼻子不像,嘴巴不像,可那眼底的溫柔和深情卻從來不曾改變。不管變成了什麼樣的人,他都這樣愛著他——也許他還沒有填滿邵峻英的整顆心,可邵峻英確實已經把他所能給的全部都給了他。
姬瑾榮回親邵峻英。
親他的眼睛,親他的鼻子,親他的嘴巴。
每親一下,他們之間彷彿都湧動著洶湧的暗潮,可是他們依然保持著最安全的距離。
邵峻英說:“阿瑾,等我忙完這幾天,你和我一起去看我師母好嗎?”
邵峻英的師母,自然是他教官的妻子。連沈老都見了,多見一個家長又有什麼?
姬瑾榮說:“好。”
邵峻英說:“你也很久沒回過柳昌市那邊了,到時我陪你回去一趟。”他握住姬瑾榮的手,“我以前的做法確實不對,那時候我——”
姬瑾榮說:“那時候你傻,把我媽他們都給得罪了,以後你想真正獲得他們的認同可不容易。”
邵峻英聽到“以後”兩個字,心中一陣感動。
在遇到姬瑾榮以前,他從來不敢去想“以後”兩個字。他是哨兵,哨兵是沒有資格談“以後”的,他們幾乎等同於沒有未來的人——要不然也不會有嚮導的父母隱瞞嚮導的覺醒,害怕自己兒女被迫和哨兵結婚。
可是現在他敢想了。
姬瑾榮的出現,讓他每一天都想著他們的未來。他再也沒有退路,因為他一後退,站在他身後的姬瑾榮就會陷入險境。
邵峻英說:“我會努力的。”
邵峻英回到廚房,把魚做好端上桌。黑魚刺少,肉質鮮美,配上酸甜的調料,每一口都挑動著舌尖的味蕾。
姬瑾榮吃得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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