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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程見他這樣,可慌了神兒了,伸手在叔寶的胸口不住地胡嚕,想給他把這口氣兒順過來,旁邊兒大夥兒也都嚇得夠嗆,都想往前湊,可又不知道怎麼幫忙。這時候徐軍師已經把針給取過來了,趕緊讓大夥兒都讓開,讓程咬金扶好了秦瓊,徐軍師連忙給紮了幾針。
忙亂了半天,秦瓊這口氣兒好歹算是緩上來了,徐懋功一搭他的脈,心裡咯噔一下子,心說壞了,趕忙讓程咬金把秦瓊攙到床上去。秦瓊微微擺了擺手,暗自提了口氣,這才說:“我不要緊,先把正事問完。”
大家夥兒聽他這麼說,也不能再勸,秦瓊問張白二人,說既然是無法走脫,那麼你們幾個人是怎麼跑出來的?
張公謹說:“二哥啊,我們也勸過我們元帥,就豁出去反了,家小既然在建成元吉手中,就算咱們死了,他們也沒個好兒。可是元帥說了,他……他……他豁不出去啊!另外元帥說了,那兩個賊子恐怕還要留著後手,到時候可以要挾二哥你們,所以我們的家小以及天長恐怕一時不會傷了性命。既然建成元吉是鐵了心要害元帥,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他肯定是走不了了,可是這事兒絕不能到最後連個真相都留不下來。蘇定方多次射過信來勸降我們,凡是我們這邊兒遣散的軍兵,只要不回潼關,他們一律不攔著。元帥最後一天下了帥令,命薛平薛寶和我們二人喬裝改扮,我們找了幾具敵軍的屍體,估摸著跟我們身量兒差不離,跟他們把衣服換了。又把屍體的面目砍爛,到時候建成元吉的探報來探,就以為我們幾個已經戰死沙場了。然後我們換上敵軍的衣服,趁著最後一戰,混進敵軍的隊伍,這才混出來。”
薛平薛寶接著說:“我們兄弟原來落草為寇就在潼關附近,逃出來之後帶著張白兩位將軍就藏在我們原來的山頭兒裡,這不最近聽說秦元帥您的大軍班師回朝回到潼關,這才扮成老百姓的樣子,到潼關城外,想辦法怎麼給您送信兒。後來在道兒上正好遇到程將軍,這才把我們帶進來。”
秦瓊點了點頭,又問幾個人:“既然你們說了,你們是最後一戰方才逃脫,那麼……”說到這裡,他氣力不繼,用手揉了揉眉心,強打精神,這才接著說,“那麼……羅成,被箭射在淤泥河中,你們……可曾親眼得見?”
親眼得見這幾個字,一字一頓,那是從牙縫兒裡生生擠出來的,誰都聽得出來,秦叔寶最後一線的希望,就在這幾個字裡。就盼著這幾個人能回一句,說我們也是聽說的,沒親眼見著。
他這話一問,幾個人再次撲通通跪倒在秦瓊面前,一個個兒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那麼大的男子漢,都哭得不成樣子。可是也知道不能大聲音,都憋著在那兒吭哧,半天之後才回答秦瓊,說:“二哥,元帥,羅元帥馬陷淤泥河,亂箭攢身,俱是我等親眼所見!”
什麼叫萬丈高樓一腳踏空,哪又叫揚子江心斷纜崩舟,也就不過如此吧。秦叔寶就覺著自己胸中一股氣橫衝直撞,撞到哪兒就跟刀子剜的似的,只疼的他用手緊緊按著胸口,滿臉的冷汗可就下來了。身邊眾人又是一通忙亂,可是叔寶耳邊嗡嗡作響,可就聽不清大夥兒都說了什麼了。
秦瓊咬著牙捱過這一陣兒,張嘴又想問,可這時候就覺著嗓子眼兒又幹又疼,幹張嘴可說不出聲音來,他抬起手來指了指旁邊兒桌上的茶壺,程咬金一看明白了,趕緊給倒了杯水過來。秦瓊勉強嚥了幾口,這才說得出話來,可是聲音還是有點兒嘶啞,他問張白二人:“羅成他,可有什麼話,或者什麼東西留給我嗎?”
張公謹點點頭,伸手進懷裡,掏出一塊布來,雙手捧著送到秦瓊面前:“二哥,這是羅元帥貼身的袍襟。”
秦叔寶一把手就把這塊袍襟接過來,展開一看,上面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叔寶還沒說話,旁邊兒老程嘴快,就問了一聲:“誒,這怎麼什麼都沒有啊?”
張公謹說:“我們帶兵出戰,隨身哪有紙筆,羅元帥想給二哥留封信,本想以袍為紙,蘸血為墨,可是撕下這塊袍襟之後,羅元帥看了半天,嘆了一句,說袍短情長,縱然流盡一身的鮮血,也寫不完給二哥的話,還讓二哥看了徒然傷心,萬一落到他人手中,也恐惹出麻煩。所以他就讓我們把這塊袍子帶給二哥,什麼也沒寫。”
秦瓊把這塊袍襟往手裡一攥,低低的聲音念著:“袍短情長,好一個袍短情長,好一個狠得下心的羅成!”他閉了閉眼,又問:“有沒有口信?”
張公謹白顯道對看一眼,倆人衝秦瓊一點頭,說:“二哥,元帥有口信給您,可是這口信只能出我的口,入您的耳,不能給別人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