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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的背影。
那似乎是一個薄裙散發的女子,正驚恐地望著屋中,身子瑟縮著來到窗外的露臺上,一步一步朝後退去。
小樓三層上房的窗戶皆是落地而開,外設一處小露臺,視野上佳。除了觀賞院中歌舞,還有一個特殊的用處——每每樓中貴人包場之時,酒酣耳熱、歌舞酴釄,便有盛裝的姑娘們手握紅綢從露臺跳下,在空中搖盪著穿過薄雲一般的紗幕與圓圓的月燈,帶著各色繽紛花瓣一起,落到天井中央的高臺之上。此景恰如雲端的仙子從天而降,又應了些什麼“瑤臺攬月”“蟾宮折桂”的吉利話,是以頗負盛名,亦是這間青樓引以為傲的壓箱節目。
是以為了演出需要,露臺的護欄皆可拆卸。許是被賊人逼得無路可退,那位女子在慌張之下,竟是踩住裙襬仰面跌倒。護欄被她的背部重重一撞,正好鬆脫開來!
“姑娘小心!”雲隨風脫口而出,想也不想,飛身向前躍出。雪白的道袍如列缺貫空,自天井上方橫穿而過。
——然而已經遲了,饒是純陽的梯雲縱輕功天下無雙,二人之間的距離也著實太遠了點。他的手指不過堪堪碰到女子的水袖,絲綢柔軟冰冷的觸感稍縱即逝,雲隨風毫不猶豫,足尖在露臺上一踏,借了三分力,朝向她跌落的方向躍去。
緋色的長裙被風蕩起,繁複寬鬆的裙襬與袍袖鋪展而開,如同枝頭墜落的花瓣。那女子駭得叫都叫不出來,只胡亂抓住了從立柱上垂落的一層一層紗幕。然而薄薄的紗幕根本無法承受她下墜的勢頭,隨著裂帛聲響,薄紗被扯裂,眼見便要血濺三尺!
千鈞一髮之際,雲隨風凌空撲至,一手拽住另一片紗幕,另一手猛地攬住女子的纖腰,抱住那下墜中的身影。
墜落的勢頭不過減緩了一瞬,雲隨風咬牙把人抱緊,在半空中一個翻身,兩人相擁著裹進紗幕,順著布料撕裂的方向,衝著立柱盪出一道圓弧。
裂帛之聲不絕於耳,層層疊疊的薄紗之間,雲隨風在柱子側邊一踏,借力重提真氣,隨即反向擰身,從纏在兩人腰身上的紗幕裡掙脫出來。與此同時,長長的紗幕終於撕到了盡頭,徹底斷成兩截。
雲隨風抱著女子翩然落在高臺中央,殘破的紗幕兜頭罩下,籠住了兩人。雲隨風半跪於地,扶住癱坐在面前的女子,低聲道:“姑娘,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回答。
繚亂的薄紗迷濛了雲隨風的視野,他幾乎是憑藉本能而察覺出了一絲不祥。修長白皙的手指掀起二人之間的薄紗,緋紅衣衫的女子倚在雲隨風的懷中,長眉入鬢,眼波流轉,薄削唇角微微向上勾著,半是慵懶半是惑人。
確實是人間絕色——然而千真萬確,是個男人。
“小郎君,看呆了?”
見他發怔,那人歪著頭輕笑了一聲。幾乎是在同時,雲隨風感覺指尖微微發麻,順著血脈倏地擴散!
雲隨風暗道不好,腦中電光石火轉過許多念頭,猛地將那“女子”推開,足尖點地,向後疾退。然而就在他提氣的一剎,強烈的眩暈一湧而上,竟令他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在地!
他自幼天賦極高,毒物與靈藥亦接觸過許多,尋常□□根本奈何不了分毫。此次竟這樣輕而易舉地著了道,甚至不知對方是在何時下了毒,心中著實驚疑不定。對面那人仍是不慌不忙地坐著,緋色衣襟半敞半掩,露出精緻筆直的鎖骨。長長的烏髮斜分兩綹垂落肩頭,擋住小半眉眼。
“你……你是……何時……”雲隨風深吸一口氣,只覺得手足一片冰涼,視野亦是渾濁搖晃。他勉強用劍鞘支著地,右手艱難地探向劍柄,卻怎麼也抓不準。
“青樓中燃的‘雀寧香’中再加一味龍箭、三錢血羽、五粒鬼哭子,便可入人心脾,循肺入絡,雖無半點毒性,卻是絕佳藥引,”那人悠閒地站了起來,將擋在眼前的一縷長髮理至耳後,“有了這作鋪墊,無論你碰到我身上哪一種毒,都會迅速擴散。”他用食指點了點嘴唇,露出思考的表情,“陽經麻痺,陰絡極寒,內力受阻——我猜,是‘佳期誤’之毒,對不對?”
對方的語調好整以暇,雲隨風知曉他是在拖延時間,卻也不得不全力運功抵抗者毒性的蔓延。眼見他的掙扎,男子又是一聲輕笑,閒庭信步般向前,捧起他冷汗涔涔的面孔道:“多謝雲道長方才救命之恩,清商無以為報,便以身相許如何?”
“……一派胡言!”
雲隨風低斥一聲,猛的拍開他的手。散發的男子並不惱怒,只笑吟吟地看著他,緋色長裙迤邐拖地,像是盛開在夜色中糜豔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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