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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師傅說完這一些,太守捻著鬍子思忖了半刻,卻轉變了態度,連聲說會秉公辦理,鍾簷便寬了心,他們又說了一些面上的話,那趙太守便來拉鍾簷喝酒,他推辭不過,一一敬了酒,不過是幾杯濁酒下肚,那趙太守就有些犯渾,上來牽一旁秦了了的手,便是又親又摸。
鍾簷待秦了了如妹,自然上來阻止,推搡著趙世桓倒地,竟然恰好撞到案桌旁的燭臺上,昏死過去。
“這就是全部?趙太守期間可有說什麼奇怪的話?”
“奇怪的話?”主事猛的想起,“想起來了,席間趙太守看了鍾師傅許久,忽然問,‘你姓鍾,可不會與雲間杜氏有什麼關係?’鍾師傅那時一愣,馬上笑著回答,‘我一個平頭小民,怎麼可能與這些大人物扯上關係?’太守笑笑,就沒有再問下去,這大概是最奇怪的對話了吧?”
申屠衍神色如常,答了一聲知道了,便徑自走了,剩身後秦了了的哭哭啼啼,和主事的嘆息聲,“什麼表哥啊,終究不是親的,遇上也不上心……”
申屠衍沿著並不繁華的街道走了一路,想著這件事情的始末,當他聽到雲間杜氏時,只覺得兩耳震得一嗡,心絃崩塌。
他站在兗州境內的街道上,黑雲低垂,凜風有摧城之勢,他抬頭望天,一滴雨水打在他的臉頰上,他心中瞭然,這兗州城,只怕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一夜,申屠衍睡得並不踏實,開了窗,聽見對面房裡琴音傳來,一整夜都是反反覆覆的《伊川歌》。
清幽苦澀,嗚咽反惻。
申屠衍心頭很不是滋味,他以為自己死裡逃生以後,再也不會回到這裡,可是因為鍾簷他回來了。
兗州位於邊防,北臨祁鑭山脈,與金渡川也不過是數百里之遠。
他心念一動,向樓下酒肆買了好酒,借了馬,徑直向城門外策馬而去。
夜如穹廬,他沿著河岸逆向而行,已經入冬,河水接近乾涸,依舊可以聽到溪水潺潺漏過石縫的聲音。
經過長途的跋涉,馬兒已經累得呼呼喘氣,申屠索性下馬,沿著乾涸的河岸又走了一段,這一段河域他們曾經駐紮過一段時間,因此分外熟絡。這裡的河水常年渾濁不堪,沒有一處是乾淨水源,那時,他常年聽手下的將士口無遮攔的胡侃,金渡川,金渡川,浪花兒淘盡的不是英雄,是淤泥和草根。
可是那時申屠衍就知道,他們是以汙泥和草根自比,他們都不是英雄,如果不是參軍入了伍,他們都不過是橋邊鎮尾做著小營生的普通人。
他們不是能把握戰事走向和生殺予奪的貴族統治,沒有人喜歡打仗,他們之所以當兵,只是因為有想要守護的土地和家人。
眼前忽然出現一堆亂石和土堆,橫七豎八,離離草枯榮,越發顯得蕭瑟和荒涼,他的目光一沉,膝蓋狠狠的落下。
八千將士,盡葬於此。
——這是他欠他們的一跪,他現在來還了。
如果不是有那一番際遇,他也埋在這裡了。他將酒慢慢灑入土中,他們死的時候,很多已經面目全非,肢體不全,如今都一齊埋在這裡,他只是一個挨一個喚過名去,就像舊時練兵點名一般,黃泉路上若能聽見個,就應一聲。
“水三兒,王二狗,劉小么,……還有,穆大哥。”
他的聲音越發洪亮,迴旋在這夜色中,好像下一秒,土裡就會有人蹦出來,響亮地答應著,“到!”
在他念出最後一個名字時,他的嘴角浮現了笑意,彷彿回到了少年時候,一個一個青蔥般的苗又重新回到他的面前,都說世間最蹉跎,莫過於美人辭鏡,英雄白頭,還好,他們都永不會老去了。
“哎,現在世道艱難,北有虎狼之勢,牆內手足干戈,朝中又有與高俅秦檜比肩之人……但是有我在之日,必定護你們的家園一日周全……以後忘記了所有,也不會忘記”
“還記得我說起過的小簷兒,我找到他了,他很好。會手藝會扎傘會罵人……他活得這樣好,唯一的缺憾,就是不能娶上一門好的媳婦……說來也是好笑,我盼著他能娶上好媳婦,又不希望他能娶上媳婦……”
“如果來年……怕是沒有來年了,我就帶著他,來你們的墳頭看你們,他脾氣不好,可是沒有什麼壞心……”
那天晚上他嘮嘮叨叨說了許多,該說的,不能說的,掏心掏窩的,都說了,到了最後,忽的想起自己參軍的緣由,竟然已經是許久之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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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鐘簷和趙小姐的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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