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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的十幾年還要大,從前不管怎麼家道中落,他還是傲氣並生的官門子弟,可是,到了這裡,他才知道,他以前的學得治世文章,捭闔兵法算個屁,既變不出一頓果腹的食物,也送不來給小妍禦寒的棉衣,更變不成一副盛他的父親母親屍首的棺槨。
於是他學著扯皮狡辯,葷話說得也不會不會臉紅,蓬頭垢面也不會覺得不適,幹完了活滿身汙泥也倒頭大睡,在自家妹子受了欺負時,母雞一般的護在小妍的面前……
鍾簷每一日熬著日子,不是相信自己能有出頭之日,只是單純的想把日子過下去,看自己還能活出什麼樣來。
光陰終於把少年打造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他以前的所有他都刻意忘卻,偶爾想起夫子罰了他抄了許久的詩句,“草木雖無情,因依尚可生。如何同枝葉,各自有枯榮。”不由得一陣諷刺。
他站在犯人塔的最高城,極目遠望,最遠的地方也只能看到幾里之外的地平線。
不管是什麼樣的高度也望不到他的故土,他的東闕。
小妍躡手躡腳的走到他的身邊,將頭輕輕枕上他的肩膀,輕輕嘆息,“哥哥,我……冷。”
他轉過頭來,目光空洞的看著怯生生的喊著他哥哥的小姑娘,如同小鹿一般的眼睛望著他,又說了一聲,“哥哥,我是真的很冷……”
鍾簷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明白這個女孩看似駑鈍,其實最是聰慧,她從來不去戳他的痛處,只是佯裝著柔弱,仿若三月黃花,需要人捧在手心護著才能活下去。
他忍住酸楚,生了開玩笑的心思,“小丫頭片子,倒學會拐了腸子威脅人了,我不進去,你是打算要陪著我挨下去了麼?”
小妍微微紅了臉,不好意思的吐了舌頭。
片片雪花隨著風,穿過這層雲蒼穹,伴著不遠處礦場中酷吏兇狠的鞭笞和謾罵,急不可耐的跌落下去。
小妍,見自己的哥哥,遲遲沒有進來,正要轉過身去,忽然聽到風雪聲中還夾雜著一個聲音,起初以為自己是幻聽,等到確定這聲源是真實存在的,忽然湧出滾燙的淚來。
“我不會死的,我們誰也不會死……”
☆、第五支傘骨·起(下)
鍾簷是被風翻書的聲音吵醒的,他睜開眼睛,窗外是一片梨園,紛落的枯葉堆積在庭前,鳥雀偷窺,細聲簌簌擾人清眠。
他身上仍舊是一身囚服,身邊卻放著一身乾淨的衣服,似乎是特意給他準備的,他換上衣服,是一身江湖人的短打,心中也明白了大半。
聽著門外沙沙作響的腳步聲,卻不願意動彈,只是閉目養神。
“呀,可算是醒了,再不醒過來將軍可要急透了……”那聲音卻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個人的。
“將軍?哪個將軍?”他才問出口,就覺得自己這話是多餘了,“他人呢?到哪裡去了?”
鍾簷看著眼前的這個人,面部毀壞,已經辨不清原來的模樣,聲音倒是爽朗的北方口音,“彆著急,將軍他進城辦事去了,晚上就回來。你是將軍的弟弟,我和婆娘自然會好好照顧你的……”
“弟弟?”鍾簷冷哼,他倒是很好意思?
穆大有不明所以,繼續說,“是啊是啊,我跟了將軍快十年,沒聽過將軍唸叨什麼人,只有一個叫做‘小簷兒’的,將軍平日裡很是嚴厲,唯一提到這個小簷兒,臉上才會柔和起來,起初我和弟兄們,都猜測,這個“小簷兒”是他心心念唸的小媳婦呢,後來才知道,那不是個閨女名……哎喲,兄弟,你這是什麼表情……”
鍾簷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也不好去發作,只是默默的在心裡詛咒了申屠衍千兒白遍的。
據穆大有講,這個居所位於城郊,極是隱蔽,所有不用說是人,連猛禽牲畜都很少。等到穆大有兩夫妻離開,便只剩下了鍾簷,他穿著並不合身的衣服,在臺階上坐著,這個季節,什麼都沒有,一片枯林,平日裡鳥雀入林,都很少有怕人的,站在枝頭叫囂著,不知是借了誰的勢。
深秋正是好夢留人睡的季節,伴著熙熙攘攘秋濤似的的鳥雀蟲鳴聲,彷彿萬般煩惱都不必往心中過,鍾簷竟是又睡了過去。
而此時,申屠衍正推開客棧的大門,那房門本來是虛掩著,一推只聽得吱拉一聲,屋子裡早已變了模樣。
原本擺在案頭的包袱沒了蹤影,秦了了的琵琶也沒有蹤影。
莫非是遭了賊?
申屠衍苦笑,掀開了床頭的簾子,只見得錦被裡交纏的身體白花花的刺痛了他的眼。
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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