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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都要為我檢查一番。就這麼地堅持著,竟讓他堅持了十六年。一個快五十歲的中年男人,一個高貴的單身漢,十六年如一日的幫助我,待我如女兒般悉心照料。
我與他接觸並不太多,他待我卻格外親切。特別是姥姥去世後,我被託付給他照顧。他多次希望可以認養我,被我回絕了。他一直沒有結婚,沒有孩子,領養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我,只會徒增他的煩惱。
我沒見過他的樣子,聽他說話的聲音柔柔綿綿的,待我又很不錯,日子久了,對他的敵意也就漸漸消除了。他每次都會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頭,希望有一天能聽見我開口叫他一聲爸爸。
爸爸麼,十六年前就掩埋的稱呼。這輩子,我都難再叫得出口。
他挽著我去了他的工作室,對我例行檢查。跟往常一樣,撐開我的眼皮,張開我的嘴,然後再很和藹的拍拍我的頭:“不用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兒時的我總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現在我只是淡淡一笑。我與他的羈絆真是很神奇,被他一直堅持著,竟堅持了十六年。我習慣不去逼迫自己回憶六歲生日時發生的事情。失去父母雙親的故事,隨著我的強迫封閉,被我鎖在了記憶裡。
近幾年,他都會很溫柔地撫著我的臉頰:“曉依,我得告訴你,你越來越漂亮了。”他向我描述我的長相,說我有一雙溫柔的含情脈脈的大眼睛,只是暫時失去了光輝。他還說我像極了電視裡的白雪公主,更像是童話故事裡的洋娃娃。對著我,他竟一直很有耐心。
我在他極盡溫柔的聲音裡失去了最後的抵抗,在沙發上睡著了。這些年,在他試圖疏導的時候,我都會睡著。然後他會很無奈地吻吻我的額,替我蓋上衣服,便去忙他的工作了。我願意來這裡的唯一目的,或許是因為習慣了與他的羈絆。習慣往往會使人懶以思考,又更像是一種依賴情緒的復加,會莫名希望茫茫人海中多一些認識自己的人。而我就是帶著這樣一種復加的習慣,與杜醫生一起堅持了十六年。在這些年裡,我們形成了一種習慣中的默契。這種默契的習慣,在我潛意識中已經變成了一種肆無忌憚的依賴,並順理成章變成了我來這裡的藉口。習慣也好依賴也罷,貪心的我似乎都想要抓住。
忽然而至的敲門聲驚醒了我,在聽見沒人應答後,我眉頭不悅地開啟了門。來者一直不開口說話,我覺察不到他。
“江樺,找我有事麼?”我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杜亞捷醫生從外面走了進來:“曉依,這麼快就醒了?”
我點點頭,探回到沙發上坐下。
“你有事嗎?”杜醫生很急迫地問。對方許久才開口:“杜老師,這是今天下午預約的客人名單,您看一下。”他正對著我說話。
杜醫生咳嗽了一下:“她是我朋友的孩子曉依。曉依,我學生,江樺。”
我朝杜醫生的方向“看”去,沒有應答。
杜醫生蹲在我面前,撫著我臉頰:“曉依,對不起,是不是江樺打擾你休息了?”
我搖搖頭。
他還想再說什麼時,一陣悅耳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說話:“我是杜亞捷,您是哪位?”他接著電話走出了辦公室。
我在沙發上坐著,沒聽見另一個出去的腳步聲。我想那個男生應該還在,因為我聽見那個聲音正朝我走來:“你的眼睛好美”。
我努力揚起嘴角對他笑笑。
“曉依,杜伯伯臨時有客人,不能送你回學校了,待會兒讓江樺送你回去好嗎?”杜醫生走的很是匆忙,不容我拒絕。
“我叫江樺,江水的江,樺樹的樺。”車駛出來的時候,我聽見他很正式的向我介紹自己。出於禮貌,我朝聲音發出的地方微笑著點頭。
“你的眼睛好美……”他的手覆在了我的臉上,下一刻他的唇期在了我的眼角處。我驚慌地躲閃他與我的接觸。
“對不起”他又很快向我道歉。
我不再“看”他,轉身“看”向另外一個方向,孤孤地“看”向我眼中的世界。
他應該知道我無法開口說話,也看不見他。如此唐突冒失的行為,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發生,著實令我厭煩。我認為他是來破壞我與杜亞捷身份維繫的惡人。這麼一來,我與杜醫生建立起的那份習慣性的默契,藉著他的唐突走到了盡頭。
依賴性的習慣容易令我笨拙,就好像田雨那樣。可這個世上沒有一輩子可以依賴的習慣。子女會長大,離開父母身邊。父母也會老去,離開子女。即便是親密的愛人,也難保會一輩子陪伴。一旦認清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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