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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來由的驚訝了,玉櫟的舉動令我不知所措。只覺得脖子老沉。
原想推辭,無奈內監見我們私下不守規矩說話,走過來提醒我們,我也不再好說些什麼,只等複選之後再見她交還。
前面兩排人物顯然沒入了帝后之眼,一路撂了牌子過來。明端不言語,只是妖嬈媚笑;玉櫟天真,小聲得意自己姿色過人。
便聽見御簾前的內監宣道:
正黃旗三等侍衛鈕祜祿科爾巴之女如月。
正黃旗參領烏雅馬哈之女若蘭。
鑲黃旗佐領三官保之女郭絡羅明端。
正黃旗郎中拖爾弼之女萬琉含陌。
鑲黃旗員外郎保泰之女納喇玉櫟。
鑲黃旗二等侍衛鈕祜祿久素之女憐兒。
六人聽宣排位徐徐走上御前。
“已故郎中家底倒也豐厚。”似笑非笑的一句話從簾子那邊飄來令我渾身震顫,耳邊立刻飄來明端一抹冷嘲。
我撲倒在地,口拙心笨,不知該請罪還是解釋。
“咳!”簾子裡的男人輕咳,緩緩說道,“走上前來。”
我愣了一愣,還未回神,御前的內監小心對我招手“快來”。
我跪走向前幾步,又小心地伏地跪下。
我今日裡特意挑的一件牙色圓領短袖繡折枝紫紅色辛夷花的旗裝,項上戴的碧玉色碎珠子,頭上同樣質地的碧玉簪花。這裝扮既不出挑,也不樸素。我想太豔麗便奪目,太素淨也奪目,反倒有了多爭聖睞之意,倒不如“大隱隱於市”。想不到因這突如其來的珍珠鏈子反而引起了側目。
“抬起頭來。”那低醇的聲音隱隱響起。我雖不願,無奈也得正色向那簾子底兒望去,只望到一雙明黃色的龍靴便打止。
“含陌,是何‘陌’?”
“‘阡陌交通,雞犬相聞’之陌。”
我想這應當是明知故問,否則我豈會變作萬琉氏?思來,心中還隱約有憤怨未平,倒也不再害怕。
“‘雞犬相聞’?”他細細咀嚼了這四個字,忽然輕笑了一聲:“朕若不聞,豈不連雞犬都不如了。”
我啞然,這副自侃的話居然出自一位君王之口,心中有些什麼在隱隱策動,那似曾相識的語態,恍然間心中被無邊的惆悵填滿。
作者有話要說:
☆、靜觀
當日裡便安排了住處。
容貌出眾的李紫歌、王文佩、袁秋霖、郭絡羅明端、納喇玉櫟和有幸被御前問話的我不出所料地入了選。
滿漢旗各三名秀女,倒真是煞費苦心。可惜貌美不是入宮的條件之一,門第家勢尤為重要。因此李紫歌再美豔無雙也同得了一個貴人之級,但也最先受了封號——“安”。其他兩位只是答應。明端和玉櫟皆是常在;獨我樂得做個同王袁她們相同的答應小主。
宮中規矩,貴人之級以上才有單獨的住所。我沾了李紫歌的光彩,同她被分至景陽宮。
景陽宮為內廷東六宮之一,位於鍾粹宮之東、永和宮之北、天穹寶殿之東①。前院正殿即景陽宮,面闊三間,黃琉璃瓦廡殿頂,簷角安放了五隻銅鑄神獸;東邊是仁道堂,東西楹聯分別是“蜃窗日朗蘭噴霧,雛樹風輕玉靄春”,西邊是承恩堂,又掛有十分合“承恩”二字的“頌啟椒花百子池邊日暖,觴浮柏葉萬年枝上春晴”。②
我巧笑仰頭注視院落裡的參天蒼松,在湛藍的天空下倒更襯托出這宮室的寂靜寥落了。
“聽聞這景陽宮是東西六宮中最冷清的,果不其然。”
李紫歌聲音輕柔,不細聽是聽不出由她身子虛弱造成的緣故。反是這樣,恰添了她憐惜之意、西子之資。
“安貴人風流天成,定不會長久屈居於這景陽宮的。”我寬慰道,心下卻不似她這般傷感。幽居前朝冷宮反倒正合我意。
彼時夏末,風中還流動著盛夏的悶躁之氣。
蟬鳴依舊高亢,一波接一波,似無意消停。
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侵。
那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④
莫名其妙的,腦袋裡飄出兩句《在獄詠蟬》,心下不由得一哆嗦,甚感不吉利,慌忙間進到後殿。景陽宮後殿便是我的住所——倚書房,論寬敞和裝飾自是比不上正殿,東配殿是靜觀齋,門楹掛有 “古香披拂圖書潤,元氣衝融物象和”的對聯,西配殿則是古鑑齋,也有一副極相襯的門聯:“書圃禮園無斁好,甌香研淨有餘欣”。
景陽宮首領太監叫做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