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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己在賽馬會上對他說過的話,而他居然記得,解憂心裡既甜蜜又感動。
「謝謝你,可是我不能要。」她說。
「給我真正的理由!」因為失望和生氣,翁歸靡的腮幫子鼓得死緊,他這下可嚐到了將心頭肉割下送人,卻遭人丟棄的滋昧。
知道自己很不近人情,解憂有點過意不去,忙道:「我喜歡天馬,特別喜歡『火焰』——很好聽的名字,我以前都不知道它有名字,是你給它取的嗎?」
「是的,我幫我的每匹馬取了名字。」聽到解憂讚揚他的馬,翁歸靡的臉色好轉了些,但仍不高興地問:「那麼,是什麼原因使你不能接受它?」
解憂猶豫了下。「就算我要,也該由大王送給我,那樣才合適。」
聽她說這話,翁歸靡像被人猛然揍了一拳,神采飛揚的眸光黯淡,彷彿無法承受痛苦似的背過身去。
他緩慢而低沉地說:「是的,大王是你的夫君,由他賞賜給你寶馬才合適。」
「我……」
「不要再說了!」翁歸靡忽然轉身,剛才的委頓痛苦之色眨眼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靜,和被平靜掩蓋著的憤怒。
「公主有原則,我也有規矩,送出去的東西我從不收回。那三匹馬是公主的,公主不要就不要吧,我讓人把它們殺了!」翁歸靡毫不留情地拒絕。
「不可以!」解憂雙目大張,發出顚慄的驚呼。「你不能那麼殘忍,那都是你最心愛的好馬,你怎能下得了手?」
「我是下不了手,但總有人可以代勞;如果公主不要,又何必——」
「我要!你不能殺死它!」她以尖銳的聲音,阻止了翁歸靡可怕的威脅。「你不可以殺死它,我要它!」
她是真的以為,他會那樣殘忍地殺死他心愛的馬!
看著她以驚駭的目光和焦慮的保證哀求,翁歸靡的心,沉重得彷彿要將他整個人深深壓埋進地底下。
「我不會……不會!」他沒想過要這麼做,可他的雙手,卻把她拉進了懷裡。
事後翁歸靡想,也許是她的悲痛,抑或是她眼裡的驚懼之色,總之,在那剎那間,他只想將導致她臉的蒼白和驚懼統統抹去。
因此他將她緊緊抱住,嘴貼著她的鬢髮,一再保證他不會殺死任何一匹馬。
然而在他剛剛享受到解憂的體溫,和她的柔軟時,她忽然將他推開,瞪著那雙已經不再驚懼,卻充滿困惑不安的眼睛看著他,隨後,她跑出了氈房。
望著解憂奪門而逃的背影,他懊惱地捶了腦袋一拳,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現很乖張,一定嚇壞了她,現在要想靠近她,是絕對不可能了。
幸好她接受他的馬,這對他是個安慰;當得知她四處買馬時,他嚇了一跳,如果讓天下人知道,烏孫國王的新娘需要自己買馬的話,那他就該死了!
翁歸靡很後悔,自己沒有早點想到她會需要馬。
早在迎親典禮的賽馬大會上,他就看出她是一個愛馬的人,卻沒想到為她和她的侍女準備馬;在她騎著「火焰」追趕野馬時,他就該把它送給她。
唉,都怪那位見花落淚、對月傷情的細君公主,在他腦子裡打下了「漢公主不濟」的烙印。
在那天所剩的時間裡,他果真無法靠近解憂半步,就算看見她帶著侍女,歡天喜地地騎著他贈送的寶馬馳騁在草原上,他也沒有得到她的回眸一瞥。
第二天,他曾想找個機會接近解憂,放鬆兩人之間繃得過緊的弦,可她又開始躲避他,而他也被即將拔營轉場的事套住了。
☆、第4章(2)
這天午後,豔陽高照,風和日麗,解憂和兩個侍女在草原上遛馬。
短短數日,她們不僅深深喜愛上自己的馬,也與坐騎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她們說著三匹寶馬各自的優勢,讚歎著翁歸靡為它們取的好名字。
芷芙的「青煙」是一匹青灰色的三歲駿馬,這樣的毛色因罕見而十分珍貴;馮嫽的「白翎」是匹栗色牝馬,在炯炯有神的雙目間,有塊呈菱形的白色斑點。而牠奔跑速度快,乍眼一看,恍若箭翎飛弛;解憂的「火焰」體型俊美,爆發力極強,步態穩定,是天馬中的精品。
三人正說得高興,忽然,一聲驚天動地的響雷平地而起。
解憂悚然一驚,抬頭往遠方望去,只見不久前還令人心曠神怡的和風,竟攜著黑壓壓的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