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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眼淚,這幾個月來的壓抑,那些難過、痛苦、悲傷、想念,統統在這一刻,化作洶湧的淚水,落在了潔白的雪地裡,融為一體。
張震儀蹲下身,扶起她,攬過她的肩膀,將她冰涼的身體整個攬入懷裡,一下一下撫著她的頭髮,輕聲說:“哭吧,盡情哭吧。”
她緊緊地揪著他的衣服,這一刻,他是這寂靜遼闊世界裡她唯一的依靠,是大海里的浮木,她只想緊緊抓住不放,她放任自己趴在他懷裡,喃喃訴說:“她怎麼可以說走就走,連句再見也不說……”
“我們說好的,聖誕節一起看雪,還一起煮茶喝的……”
“我們說好的,等賺夠了錢,就退休,去買塊地,一起終老的……”
“我們說好的,到老也要一起去逛街,去美容,去旅行……”
“她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
她泣不成聲。
張震儀緊緊抱著她,將自己的溫度傳遞給他,也傳遞他的心疼。
過了許久,她的哭聲漸小。
張震儀微微鬆開她,摸了摸她冰冷的臉頰:“實在太冷了,我們得馬上回去,否則你會生病的。”
她乖巧地點點頭,十分內疚地說:“對不起。”她什麼都沒想,就發神經般地跑了出來。
“傻瓜。”他為她整了整衣服,帽子嚴嚴實實地扣上。
在冰天雪地裡跑得太久,又哭到力竭,她剛走幾步,踉蹌著差點撲倒,張震儀一把拽住她,然後在她身前蹲下來,“上來,我揹你。”
她立即拒絕:“不行,雪地難行,你揹著我太吃力了。”更何況,受了凍,他的臉色也不太好。
“我可以走!”說著她大步往前,可腳是真的凍僵了,不聽使喚,一下子撲倒在地。
張震儀嘆口氣,將她拉起來:“你就別逞強了。”他再次蹲下身:“上來,揹著你會更快回到旅舍。”
無奈地爬上他的背,他穩穩地托住她,邁開步伐,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這深夜遼闊的雪域裡,那麼靜,那麼靜,只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以及他的腳步踩在雪地上輕微的“咔嚓”聲。微微偏著頭,輕輕閉上眼,這一刻,她的心就如同這山巒夜色一般安靜。在這寂靜裡,她想起好多年前,他們在一起的那一年春節,他們去北國看雪,也去了滑雪場,玩得累了,她耍賴不肯走,跳到他背上讓他背,他也是如今晚這般,穩穩地託著她,深一腳淺一腳踩在厚厚雪地裡,慢慢前行。
退去的淚意,忽然間又一齊湧上心頭。
糾糾纏纏這麼多年,哪怕這一刻他們靠得如此近,她心裡依舊很清楚,那道橫溝,自己還是無法跨越過去。
那麼無力,那麼絕望。
兩個人雖然都受了凍,但萬幸的是沒有大礙,也沒感冒。他們在Saas…Fee又待了兩天,才離開。
這次張震儀租了一輛吉普車,帶著她沿著阿爾卑斯山脈地區自駕遊。
秀麗的阿爾卑斯山沿途風光無限,白雪覆蓋,世界沉浸在一片澄淨晶瑩的安靜裡。只是氣溫愈來愈低,車行變得緩慢。
“真美!”她望著車窗外延綿的雪山,其實一路上都是這樣美麗的風光,她依舊忍不住讚歎。
張震儀笑說:“夏天的瑞士更美,是另一種風情。夏天的時候我們再來度假好不好?”
她沉默著望窗外,沒接腔。
大概不會再有下一次的機會了吧。
張震儀望了她一眼,也沒再出聲,專注開車。
忽然,她驚呼一聲:“天吶!”
張震儀扭頭,循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神色一凜,趕緊停下車。
公路一側的雪地裡,一輛藍色吉普車側翻在地。
張震儀與她瘋跑過去,車窗是關上的,車內趴著兩個人,是一對年輕男女,男人以保護的姿勢將副駕上的女人摟在懷裡,覆在她身上,額頭上鮮血直流。
張震儀一邊敲著窗戶,一邊大聲喊著,可裡面毫無反應。兩人大概都已昏迷過去。
她哆嗦著手指按報警電話。
還好這公路離最近的城鎮不算遠,半小時後,警車與救護車呼嘯而來。
這半個小時裡,張震儀與她寸步不離地守在藍色吉普旁邊,有想過將車窗敲碎,將人拖出來,可又怕一個不小心會傷著人。內心裡非常著急,又無法確定裡面兩人的生死情況,也不知道他們出了事故多久,就算傷不重,天氣這麼冷,熄火的車內沒有暖氣,也會將人凍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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