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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孤城微微頷首,又過了一陣,只覺方才喝下的湯藥似是開始起效,已有了一絲睏乏之感,於是便脫衣上榻,合目躺下。
感覺到身旁有人躺了下來,葉孤城遂伸臂攬住,一手擱在男人腰間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撫著,一面猶自閉目,低聲道:“此事,不知是何人所為。”
西門吹雪用右掌覆上他搭在自己腰際的手背,看著身旁男子已明顯開始睡思融融的面龐,道:“勿須費心,睡罷。”說著,將微冷的雙唇印在對方的眉間,輕啄了兩下,這才伸手拉下紗帳,遮住了床內。
葉孤城眼簾微微動了一下,既而伸手將西門吹雪往懷中攬了攬,終於漸漸入眠。
夜風徐徐,寂靜安謐的廊間,忽出現了一道纖細的人影。
眼前是三樓最好的幾間客房之一,人影在門前立住,靜站了一時,待終於察覺到屋內一絲熟悉的氣息之後,才確定下來,隨即輕輕推開了門,柔聲道:“師兄……”
雙目在來人推門的前一瞬便驀然睜開,同時右手撫上身旁因藥物而仍在沉睡的男人的黑甜穴,以使對方不致被吵醒,這才抬起上身坐起,隔著紗帳將目光移向門口。
未熄的燭火中,納蘭漣柯一襲月白長裙,烏黑的秀髮梳作芙蓉歸雲髻,斜簪一支點翠含珠金步搖,睫如蝶翼,眉似拂掃,盈盈立在室內。
隔著帳子,西門吹雪替身旁的人攏了攏散開的鬢髮,一面冷冷道:“出去。”
“漣柯夜間至此,自是有事告與師兄。”納蘭漣柯並不動作,只微微輕笑,柔聲道:“漣柯此次參與武道大會,一來是帶門下年輕弟子前來見識一番,二來便為羅運門近來發展頗快,漣柯身為羅運門執司,因此不得不除去一些阻礙。。。眼下大會各派雲集,不似在門派中時守衛森嚴,難以下手,正是絕佳時機。。。只須除去掌事之人並一眾骨幹弟子,其門下人眾多日後接到訊息,必然致亂,到時漣柯在各地待命的門人,就可一舉而發。”
西門吹雪眼內閃過一道暗光,冷然道:“扶丹閣一事,是你所為。”
“正是。”納蘭漣柯輕笑一下,“往後漣柯與手下門人仍有一番動作,在各派開始警戒之前,儘快除去幾處目標。。。今夜前來一見,便是將此事提前告知,畢竟師兄與我份屬同門,若是一旦檢驗屍身,定然會從傷口處斷出是漣柯所為。。。與其屆時有所變故,不如眼下便盡數告知師兄。。。師兄眼下既是教主之子,漣柯此舉也是為教中發展,既是如此,還請師兄替漣柯略作遮掩才好呢。”
西門吹雪語氣冷淡:“他人之事,與我無干。”
納蘭漣柯聽了,便知他不會插手此事,於是笑道:“謝過師兄……”話音未落,卻忽然變了臉色。
方才她只顧向西門吹雪應對,不曾留意其他,而此時諸事既畢,便忽然發覺到房內,竟還有一道隱隱的氣息……
納蘭漣柯瞬時間心下一震,腳下當即幾乎站立不穩……深夜共居一室,分明。。。
雙眼死死盯住隔在床前的紗帳,卻只能隱約看見裡面坐在床頭的高大身影。。。而另一個人,是誰?!
指甲深深扣住掌心,納蘭漣柯極力定住心神,半晌,才緊緊盯著紗帳,一字一句地道:“上回在師父墓前,師兄曾說過,心中除武道之外,尚有一人。。。便是這人麼?”話到最後,已是咬緊了一口雪白的貝齒。
西門吹雪沒有回應,他剛開始時就已說過‘出去’,而以往,他所說過的話也從來不會再去重複第二遍。
納蘭漣柯只覺手足冰冷,一股恨極怨憤的情緒頓時瀰漫全身,良久,忽一咬銀牙,低笑道:“師兄軟玉溫香在懷,想必快活得緊。。。卻不知是什麼天仙般的人兒,竟能讓師兄這般的男子,也沉迷至此。。。漣柯倒是想要見上一見!”
‘見’字尚未落盡,納蘭漣柯月白的身影已陡然近至床前!掌風及處,紗帳登時撕裂開來,露出了裡面的人。
西門吹雪眼中一冷,右掌已瞬時揮出,勁風劃出一道弧線,直逼向納蘭漣柯的肩頭,重重拍去,一面左手將旁邊的薄被翻卷,將身旁只穿了單薄裡衣熟睡的人嚴嚴蓋住,只露出頸緣以上部分。
納蘭漣柯纖手疾翻,擋開了這一擊,但同時身體卻突然彷彿遭受重創一般,連連退後幾步,隨即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眸,死死盯住榻上的人。
那人靜靜睡在床內,雖因西門吹雪在外而遮住了大半臉容,卻也仍然能夠看到稜角鮮明豐隆的面龐。眉目峻嶧,容貌清寰,身型修長頎健以極。。。竟分明是一個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