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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極為傷心的罷?
那些花前月下,濃情繾綣的溫柔並不是多麼真心,這個人美貌,溫順,有才情,最重要的是,他隱隱有些像那個男人,所以自己才會寵愛他。。。瑞王低低而笑,看著棺木中靜靜沉睡著的青年。這個傻子,他難道就不知道他對他的寵愛中未必有多少真心的成分,又何談什麼愛憐和珍惜呢?又或許,他也不是不知道的,只不過,他努力讓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瑞王忽然笑出聲來。他自幼就身份尊榮,權勢和富貴都是一等一的,玩的是梁園月,飲的是東京酒,賞的是洛陽花,攀的是章臺柳。那溫柔鄉,萬花叢,他經得太多,其中也有和這個人一樣好的,但他依稀記得,自己彷彿只與眼前這人一起在春日裡看過草長鶯飛,在盛夏的夜晚見過繁星滿穹,在秋夜的長廊下飲酒賞月,在嚴冬的酷寒裡共看外面白雪皚皚。。。
或許,是因為時間長了的緣故罷?哪怕是養了一隻小貓小狗,只要陪在身邊有五六年的工夫,也大概是會有些感情的,又何況是人呢?可是。。。為什麼他自己沒有對其他人也是這樣?他向來是薄情無義的,除了正式娶納來的一位正妃,兩名側妃以外,王府裡的所有寵侍,無論男女,都是沒有可以待在這府裡超過一年的,可是為什麼,他卻能夠在他身邊這麼久?
漆黑的長髮垂在身後,頭頂有銀冠幽冷,衣袍上用暗線繡了翠竹傲雪,冷樹映江,穿著寬袍輕帶,腳上的素緞堆雲靴踩在冷冰冰的地面間,廣口的長袖幾乎垂上了靴幫,在昏沉沉的燈光下,有鋒利的笑容掛在面孔上。。。瑞王面色不變,但那一雙眼睛裡已隱隱有了冷冽之色,他看著幾步之外的女子,語氣之中,有著森然的味道。“。。。說罷,你是怎麼害的他。”
瑞王俊逸的面龐在燈光下有著陰冷的色澤:“。。。本王要聽你自己,親口說出來。”
及至此時,王妃已經平靜下來,止住了淚,秀雅的眉眼間淡淡浮上一抹寂靜淒冷之色,輕輕開口說道:“。。。妾身沒有直接讓人下毒,而是在原本他喝的藥裡,將其中四味本來分量很輕的藥,每日都多加了一些量,因此即使有太醫時常診脈,也不會發現什麼異樣。。。如此,不必時日太久,他漸漸就會越發神思衰弱,藥性沉積堵蓄在五臟之中,最終定然會致死。”
瑞王也不看她,只微微笑了一下,道:“。。。不愧是兵部尚書家的嫡女,果然好心計。”
廳中的窗戶並沒有關嚴,眼下外面忽有一陣不大的風吹過,便悄無聲息地將其中一扇推了開去,亦將瑞王的青色衣襬微微拂動起來,長袖兜風:“。。。煎藥時自然是有人一直在旁邊看著火,那藥是由他貼身伺候的人煎著的,期間並沒有旁人能接手,你又是怎麼下的藥。”
說著,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紫砂藥罐,那藥罐通身烏沉沉的顏色,大肚形狀,並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十分普通尋常,看不出有任何不妥之處,瑞王用手掂了掂藥罐,淡然道:“這回倒也不怪那些服侍的奴才蠢笨。。。既然煎藥時沒有人動手下藥,那就自然是有人提前在這東西上做了手腳。”他說著,抬眼看了一下妻子,面容上,是風雨如晦的寒沉之色:“。。。本王讓人捏斷了那賤婢六根骨頭,她才肯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果然對主子忠心耿耿。”
王妃聽到此處,眼中頓時又是一酸,想起貼身丫頭的慘死,不覺眼淚又要落了下來,半晌,才幽然開口道:“。。。妾身讓綠環將湯藥裡的那其中四味藥材煎好,每日夜間待那人喝過藥後,都用這煎好的藥水將洗淨的罐子煮上大半個時辰,讓紫砂裡吸上藥水,然後再由人悄悄將藥罐送回去。。。只要第二日開始煮藥,這藥水便會漸漸混進去,使這四味藥材的分量加重。”
瑞王腰帶上垂著的鴉青色纓絡被細微的一縷風吹動,良久,才唇上露笑,道:“。。。本王的王妃果然不是一般女子可比,只看這一番精細謀劃,就知道你是當真費了不少心思的。”
臉上那薄薄施著的一點胭脂已經被方才的淚水洇去,王妃纖細的手指攥著絲帕,將面龐細細擦拭了幾下,抹去水粉,露出了素白的肌膚。那肌理是蒼白著的,有幾分近乎於透明的意味,甚至可以透過面板看到雙頰下面一點極細微的淡青色血管。燈光在長而濃密的眼睫下投出兩片淡淡的陰影,菱唇上的花淘紅脂也被絲帕在方才抹去了,只剩下一點還沒有拭淨的殘紅。王妃垂著眼,不說話,用鋪天蓋地的長時間沉默來映襯著此刻一片幽淒冷惶的靈堂。
瑞王忽然把手一鬆,任憑那藥罐跌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突兀的脆響在大廳中裂開,碎片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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