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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匹馬消失在遠處,不覺心下莞爾,朝著正站在地面上的西門吹雪伸出右手,道:“西門,上來罷。”西門吹雪抬頭看了馬背上白衣雋朗,神色疏冥的男子,沒有握住對方伸過來的手掌,只在目光中含出一絲柔和的意味,說道:“。。。不必。”說著,隨手拉過韁繩,讓葉孤城繼續坐在馬背上,自己則牽著馬,沿著一路星星點點開著的野花,慢慢向前走去。
兩人在一條清澈的河流邊停了下來,讓馬在此飲水吃草。西門吹雪拴好了馬,回過頭時,就看見身邊已經空無一人,葉孤城白衣兀然,正在不遠處的河邊掬水淨面,西門吹雪走了過去,自己也在河裡洗了手,然後遞上一條雪白的錦帕,葉孤城伸手接過,擦淨了臉上的水。
彼時天氣十分晴朗,天空明洗如碧,有幾朵白雲悠悠飄浮其間,日光暖暖。葉孤城枕著自己的右臂,舒平了身軀,躺在散發著清新氣息的草地上,半眯著狹長的深褐色眼眸,看著那有一列飛鳥徐徐經過的碧透天空。西門吹雪躺在男人身旁,只覺此刻似是天地之間,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分外靜謐而安適,令人不禁全身都有了想要放鬆下來的跡象,他微微側過頭去,看著旁邊的葉孤城,對方面上的神情雖然依舊沒有任何變化,但氣勢卻已經逐漸松融了下來,就連五官的線條,也彷彿是柔和了些許。空氣中有著花草沁人心脾的芬芳,葉孤城枕著自己的右手,長長的黑髮鋪在雪袖上,道:“天邊來去雲淺淡,半卷黃庭隨手翻,興致欣然一壺酒,偶來倦意枕肱眠。。。”西門吹雪也不接話,只在唇邊浮過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陪著身畔的男子,就這麼並排躺在綠油油的草地上,享受著這曠野之外,空怡而醉人的寧靜。
筆尖蘸了墨,在雪白的宣紙上慢慢輕描細繪,青年小心地移動著筆,給畫上的人點睛勾唇。
手腕一旋,就是大把的黑髮淋漓,再勾勒幾下,便有袍裾上垂落的湖白色腰帶風曳飄轉。半晌,青年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筆,細細端詳著畫上的人,只見那人眉目軒然,風神昂蕭,其間姿容神采之盛,實是一名偉岸得出奇的美男子,但青年只仔細打量了片刻之後,雙眉便逐漸緊皺了起來,忽然間只將手中的畫紙一揉,頓時就將這認真畫了半天的圖卷搓成了一個紙團,隨手扔進了旁邊專門用來裝著廢紙的小簍裡。“空有其形,不見神韻。。。”青年低低嘆息了一聲,在書案前坐了一會兒,然後忽然站起了身來,走到放在牆角的一架書櫥前,伸手在上面某一處動作了幾下,片刻之後,就聽一聲悶悶的沉響,隨即青年面前就露出了一個暗格。
青年開啟了暗格,從裡面取出一支裝幀精美的畫軸,隨著系在上面的紅繩被解開,那畫慢慢被人展平,就露出了上面畫著的人。碧海雲天之間,有人半身隱沒在海面之下,腰部以上未著寸縷,凜然坦露在水面上,身型勁瘦流暢,毫無贅餘,面容冷傲,神情冰冽,恍若神祗降臨。那畫卷看起來已有些年頭,青年凝目而觀,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熱切與希冀的迷醉色澤,以手輕輕撫摩著畫上男人的輪廓,從菲薄的唇內,若有若無地逸出了幾聲低低的喟嘆。
良久,青年才慢慢收起了畫軸,放回到暗格當中,隨即朝書房外面吩咐道:“給本王備馬,本王要出府一趟。”話剛說完,外面就似是有人低低應了,青年繫上披風,徑直走出了房間。
戶外的陽光明晃晃地耀眼至極,豐沛至極,鋪天蓋地的刺目暖光之下,大批的羽林軍衣甲鮮明,手中執著的兵器錚亮生寒,正熱火朝天地進行著操練,校場之上,一片喊殺聲震天。
青年騎在馬上,著一身雲棗色的錦袍,身後的披風上有赤金龍紋,策馬在校場間徐徐而行,巡查審觀,面上神情淡淡,只是在黑黝黝的眼中,偶爾閃過一道精芒,身後則跟著幾名身穿輕甲的將領,陪伴在側。青年騎馬走到一處標靶場上,看著眾多軍士搭弓射靶,片刻之後,一言不發,只將右手微微一抬,身後立時就有人呈上一把赤漆犀角長弓,並一筒金翎箭,青年一手擎弓,也不打馬趨前,只離了那正常射靶的位置足足有近百步的距離,隨即反手抽了一支箭矢,彎弓搭箭,幾乎沒有用上絲毫瞄準的工夫,右手就猛然引開了那勁弓,與此同時,只聽一聲金石迸裂的錚響,一線流星脫弓而出,遠遠飛射了出去,正中靶心,力道之大,竟生生射透了靶子。場上眾多軍士見狀,頓時轟然,隨即就流水價一般喝起彩來,但青年面上卻沒有任何表情,只靜靜坐在馬上,微閉著雙眼,半晌,才徐徐吐出一口長氣,猛然睜開了眼睛,嘴角逐漸爬起了一絲冷冰冰的意味。
那年,有人與他策馬並肩而行,那時,他還不是他的兄長,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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