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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思嘉已憋紅了臉,好半天說不出話來。陳雪霖連問幾次,才嬌嗔地說:您算說對了!我說剛才怎麼那麼狠,大概我就是您的仇敵吧!說罷,便在他腿上擂了好幾下……
天色已經很晚了,樓道里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狄小毛獨坐在辦公室,目光又死死盯在對面的牆壁上筱老那兩個蒼勁有力的字還掛在那裡,似乎準備向他敘說些什麼。有定,要做到這兩個字所包含的所有意蘊,的確是有難度的。
筱老當年寫這兩個字時,運足了氣,手臂上似乎集中了全部力量。現在,筱老已故去了,筱雲也好長時間不見了,留下孤獨的他孤獨地坐在辦公室裡,四周的黑暗中似乎到處都張著貪婪、恐怖的眼睛,想從他這裡攫取些什麼。在這樣一種情況下,他能夠做到“有定”嗎?
胡玉山又輕手輕足地走進來,站到他身邊。
狄小毛收回目光,在椅子上伸個懶腰。
胡玉山輕聲說:狄省長,已經七點多了,您還不回家?
回。當然回——華光集團的那個審計報告,送出去了嗎?
送出去了,常委、副省長各一份。
好吧,你先出去,讓我再想想。
看著小胡的背影,狄小毛又陷入了沉思。所謂潑水難收,既然已經做開了,只能像唐朝的張光晟說的,只能一莫做,二莫休了,儘管陳雪霖和那麼多人勸他適可而止。
想到這些,狄小毛又把那份報告拿出來,仔細地看了一遍,立刻在上面寫道:請報告。
白書記、郝省長,華光集團的問題相當嚴重,也相當典型,建議省委召開專門會議聽取彙報,徹底予以解決。
看著自己的這個批語,狄小毛幽幽地笑起來。他相信,如果真的牽扯那麼多人,白書記、郝省長他們絕不會袖手旁觀。這樣一來,由他們出面制止,自己又表明了態度,實在是個兩全齊美
的辦法……他於是把檔案交給胡玉山,讓他趕明天就去辦理。
正在這個時候,白書記的秘書突然來到了他的辦公室,並送來了白書記對這一問題的批件。狄小毛不由得一愣。只見白書記用粗紅鉛筆在給他那份報告上批道:此事委託厚生省長繼續主持辦理。既然已涉及刑事問題,建議司法部門立即介入,嚴查嚴辦,堅決追究有關人員的刑事責任。
這……
他有點吃驚地看著這批件。
白書記那位秘書說,白書記對這件事很生氣。這個批件已同時送達政法委和紀委有關領導了。據省檢察院報告,他們已著有關人員介入,今天上午正式批捕了那個原廠長朱友三,並傳訊了米良田等人。
是嗎?好迅喲。
狄小毛突然感到頭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不管怎麼說,華光是在他手裡改變面貌的,這是他人生最自豪的一筆。一個山區縣,就那麼幾十萬人,老百姓幾千年一直被捆綁在一塊塊破碎的土地上,就像一輛到處吱嘎作響的老牛車。要把它推上飛行駛的現代公路,真是談何容易。當楊旭和他正式談話,很快又在縣裡公開宣佈了地委的決定,狄小毛就感到過去的種種設想都太幼稚了,必須以全身心的投人來應付這一新的歷史角色了。
上任第一天,他先把吳琪叫到了辦公室。
四十出頭的吳琪,已當了近八年縣委辦主任。望著他那稀疏的黃頭和多皺的臉,狄小毛好久不說一個字。據說此人年輕時才華橫溢,寫得一手好文章,特別是“文革”中寫大批判稿,一夜可以出手一兩萬字,而且連標點都不用再改一個,拿出去就可以列印。前任縣委書記文化不高,但喜歡舞文弄墨。
有一次吳琪為他擬好了講話稿,這人提不出什麼意見,就在文稿上連著劃了好幾個問號和紅槓槓。辦公室幹事們都感到莫明其妙,又不敢去問,都等吳琪來最後定奪。吳琪不動聲色地換了幾個標題,就讓幹事們換一種規格的紙張重新列印出來。這位縣委書記見了“修改”後的稿子,立刻連聲誇讚:改得好改得好!辛苦了!文要千遍改,改與不改就是大不相同!還有一次,書記瞅著稿子上的一段話,怎麼看也不順眼,拿著筆勾了半天,卻又怎麼也改不好。
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的吳琪只好低低地說:這段話可是從《人民日報》社論中抄的……書記便立刻說:你怎麼不早說?我看這幾句話怎麼就這麼精彩?靠著這股子機靈和一貫的勤快,吳琪才能在辦公室主任這個“難做人”的位子上一坐八年,成了公認的三朝元老……
看狄小毛不說話,吳琪也不作聲,只把目光恭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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