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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連喜怒哀樂都不太會似的,一天到晚平塌塌的,看著都讓人乏味。特別是那一雙細小而無神的眼睛,看人時總是不住地眨呀眨,要不就乾脆把眼皮耷拉下來,沒睡醒似的直愣。總之在張謙之身上,你找不出任何一點出色或生動的東西,整個就像農村裡最不惹眼的任人踢來踢去的土坷垃。
時間長了聽人們講,張謙之原來在地區人事局當幹事,後來趕上派遣援藏幹部,人人你推我靠都不想去,恰巧張謙之的老婆與別人相好把他甩了,張謙之在悲痛之餘就報了名,並被直接任命為西藏阿里地區的縣委副書記。誰知進藏不到兩個月,張謙之就患了高原病,無法繼續留在西藏工作,所以就平調安排到華光縣了。
人人都說他是平地揀了個大西瓜,要是繼續在人事局,恐怕到老也只能熬個科長。而張謙之卻不這樣看,因為援藏回來的幹部一般都要上提一級,而他則只落了個平級安排,還是個副縣長,所以私下談起來也是滿腹牢騷,總說老實積極的人往往沒有好結果——說到這裡,每每眾人笑,狄小毛也笑,大家就不由地感嘆人生與命運的奇妙詭譎與不可預測。
那……張縣長現在又結婚了嗎?笑過之後,狄小毛忍不住好奇地問。
大家又哄哄地笑起來,卻不回答。等他追問幾次,心直口快的陳學林才嘿嘿地笑著說:大概快了。現在鳥槍換炮、今非昔比羅,追在屁股後面的少說也有一個班,只等著咱們張縣長大筆一揮——已閱,同意呢。
那麼……他現在有多少歲?
也就三十來歲吧。
怎麼會,他現在才三十來歲?
當然,難道你覺著不像?
的確不像,據我看,起碼也應該過四十了。
噢……小陳望著他不住地點頭:難怪難怪,要不是你老兄太眼拙,要不就是張縣長太老成持重,領導幹部嘛。
話沒說完,屋裡又騰起一片笑聲。
然而,這笑容頃刻之間都凝結在臉上了。陳學林還要繼續往下說,狄小毛忙扯一扯他的衣服……不知什麼時候,張謙之已像一隻滾地鼠那樣進了辦公室,正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小眼睛看著他們呢。
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當面不說,背後亂說,會上不說,會後亂說,典型的自由主義。
看他這樣口氣生硬地亂罵一通,陳學林立刻就火了,毫不客氣地說:喲嗬,我說張縣長,你可別亂扣帽子,亂打棍子!什麼自由主義,思想批判,難道我們討論工作也犯錯誤了?
張謙之小圓眼鼓了又鼓,嘟嘟噥噥不知說了些什麼,陳學林又要搶白他,他忽然沉下臉說:現在我們談正經的,學林,你來我辦公室一下,我有重要工作和你談!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望著他的背影,陳學林不屑地撇撇嘴:球大的個領導,你當你是誰呀!一直磨蹭了好半天,才去了。
這個陳學林,年齡不大卻資格很老,據說給好幾任縣主要領導都當過通訊員,現在這些老領導不是在地區就是在省裡,都是身居要職。所以小陳儘管一直是以工代幹,可是在“縣委”大院卻可以橫著進直著出,沒有人敢說他一個字的。
小陳年紀輕輕就福了,腆著大肚子,渾身上下松耷耷的盡是肉,又從來不穿軍幹服、中山裝之類的正規衣服,人們說他不僅人長得鬆鬆垮垮,衣服穿得鬆鬆垮垮,走起路來也是鬆鬆垮垮的,所以又被稱為“三松”幹部。只有說起話來卻是一句緊追一句,緊緊湊湊像打機關槍似的。記得有一次,陳學林騎著腳踏車進大門,連車子也不下,看門老頭喊了一句“下車下車,沒看見牌子嗎?”
………【一張單人床】………
192。一張單人床
小陳上去就給了老頭子當心一拳:瞎了你的狗眼,沒看見是你陳二爺我?那些坐小車的為什麼不下車,有膽子你把他們拽下來!
這位老頭子是新來的,又有一個小外甥在行政科當副科長,哪裡受得了這個委屈,一怒之下就去找“縣委”一把手,非讓給他個說法不可。
當書記的只好代人受過,向老頭子賠情道歉一番,臨走又送給老漢一盒珍貴的牡丹煙了事。
這一次,等陳學林回來,狄小毛和大家都好奇地問,張謙之和他談了什麼重要工作。陳學林從口袋裡掏出兩盒牡丹煙,哈哈地笑起來:工作?這就是工作!哼,想收買我,沒門,我還是那句話,球大的個領導,你以為你是誰呀!
來農辦上班第一天,張謙之就把狄小毛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那是一間很普通的屋子,油漆駁落的寫字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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