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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蝴蝶翩翩翻飛,不知她們在熱鬧什麼。家燕很多,順著小溪飛來,緊貼水面輕巧地掠過,嘴裡便叼著一團泥或一截蟲子,迅即鑽人了湛藍的天穹……這真是一個寫生的好地方。認識筱雲半年多來,他還是第一次把小姑娘單獨約出來。
坐在那邊。小姑娘指指不遠處的石凳。
他規矩地點著頭坐下來,兩手自然地合在胸前,又挺挺胸:這樣還可以吧,是不是還有點英雄氣概呢?
好,好的,不過,你的表情可不太自然。
筱雲說著,便在石條上支起畫夾,開始一聲不響地畫起來。
時間一點一點地消逝著,天氣熱起來,小姑娘依舊一筆一筆地畫著,只不時抬頭看一眼他。她的眸子是那樣純潔,看不出一點異樣的波紋,兩條白腿交迭在一起,整個姿勢說不出的優雅……狄小毛忍不住就走神了,眼前飄忽過家鄉起伏的山樑和千溝萬壑,以及雲遮霧繞的那座令人肅穆的“神山”……不管怎樣想,他都覺得自己的出身、經歷和眼前這姑娘差得太遠,簡直就是完完全全的兩個世界,他真的能擁有這麼一片明淨的天空嗎?
筱雲,你什麼時候去我家鄉走一走?
那還愁什麼,寒假了吧。
可是……趕寒假,我就畢業了。
畢妙怕什麼,我們還可以照樣見面呀。哎,對啦,你的工作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
你不是說,學校有意讓你考研究生,或者留校嗎?
我正愁這件事呢,哎,歇一歇吧。他說著站起來,用力掄一掄胳膊。
筱雲也擱下筆,盯著他說:這是好事呀,別人巴不得這樣呢。
你聽我說,留校和考研的好處是——可以天天見到你,懂嗎?而壞處呢,就是我本人不喜歡做學問,真的。
哎——筱雲立刻沉下臉:在此我鄭重申明,這事和我無關,你別動不動就扯上我。我奇怪的是,你既然那麼聰明,為什麼不喜歡做學問?要知道,現在正是人才奇缺,你留下來,講師、勃授,在這麼一座城裡有很好的聲望,建一個溫暖的家,那不是許多人一輩子夢寐以求的嗎?
這你就不懂了。我總說你是布林喬亞,你還不服氣。我是從最基層出來的,我的根在那塊貧瘠的土地上,我必須對那塊土土哇承擔責任,而只有權力才能做到這一點。請相信,我並不是售迷,我家祖孫十八代也沒出過一個官。可是如果有這樣一個初會,我怎麼能安安心心做什麼學問呢?在中國,只有權力才是人意志的最大展現……當然,我也知道,在這方面咱們倆差得太遠,我本質上是個農民,我討厭城市,討厭那種死氣沉沉的生涯……他越說越急促,連臉都憋紅了。
筱雲也許被他突然激動起來的樣子嚇著了,若有所思地拿走畫筆,把一大團顏料塗在青石條上。
也許……你有你的道理。畢竟,我們所受的教育太不同了.可是,不管怎樣,我對權力這兩個字卻極其厭惡。
筱雲,你應該知道,我約你出來,並不單單是為了畫像的。再過幾天,我就要實習去了。趕我實習回來,也許你已經放假:我們都天各一方了……你不覺得,我們之間應當有一個……句號嗎?
………【可以不花錢看女人】………
181。可以不花錢看女人
狄小毛當時已激動萬分,走上去抓住了那一雙嬌小白皙的手。然而只一瞬,那雙手已顫慄著抽了回去。
不!我現在還小,讓我想想,我心裡亂極了……我希望你,能……等等我,等我到畢業……
筱雲不連貫地說著,跌坐在石條上,臉白得像張紙。好的,我等你,不管多久,哪怕等一輩子!他當時說得很低沉,但是極有力度,他感到那幾個字是一個一個地說出來的。
打這以後的二十多年裡,筱雲就像是一顆閃爍的星,明亮又高遠地懸在他的頭頂,一直照耀著他走向人生的輝煌,又一個跟頭從雲端跌了下來……而星星依舊高懸著,燭照著他、也燭照著所有的人們……每想到這些,狄小毛就不能不感到生命的悲愴。
預感往往是很準確的。
自從《新華社內參》登出了關於“華光市公安局長王強是怎樣草營人命的”這篇文章之後,狄小毛就預感到遲早要出事。和許多領導幹部一樣,那時他也讓秘書在寬敞的衛生間裡擺了許多報紙、刊物,一邊坐馬桶一邊順便瀏覽一遍。看來胡玉山對這篇稿子也很看重,特意把這期內參擺在最上一層,又在要目下面劃了明顯的一道紅槓。
王強是他親手提拔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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