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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有如暴雨,他咬著筆桿,用他最不喜歡最不擅長的東西,為他寫下這樣長長的一段話,夏明朗無法想象,陸臻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情去寫,是怎樣回頭去看,修改錯別字,調整邏輯,列印,出頁,裝訂成冊,字字描摹。
他永遠都低估了他。
夏明朗仰天,長嘆,為他的自以為是,為他的坦白純粹。
一直以來,因為知道自己是多麼可怕的一個人,知道自己的手能做多麼可怕的事,於是在夏明朗的心中有一個問題變得非常重要。那就是理由。出擊的理由,動手的理由,師出必須要有名。他不能隨心所欲地做什麼,他必須確保自己的每一個決定都有正義的藉口,即使那僅僅是藉口。
這是一頭天生的狼,卻固執地只想做好藏獒。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平靜自己,才能有足夠的勇氣帶著他最親密的戰友出生入死,才能在血與火的邊緣選擇誰拋棄誰,才能放任自己的尖銳與狠毒,血淋淋地割開別人的傷口,讓他們直面自己靈魂最陰暗的部分。這是一種習慣一道枷鎖,他必須要保證自己的絕對正確,他才有足夠的自信一往無前。
曾經,當他第一次執掌一中隊,第一次指揮絕密任務,第一次看到戰友的鮮血,嚴正看著他眼底的驚恐告訴他,無論何時何地,要相信你的正確。
為了相信,所以要剋制,身為武器的自覺,他有識心詭術,他有屠龍之技,然而那是他不能濫用的權力。
只有那些能夠剋制並恰如其分地使用自己權利的人,才配擁有它。
可是在陸臻身上,一直以來他都沒有找到那個理由,那個讓他可以動手的理由。
屬於陸臻的冷靜,他的堅韌他的執著,還有他的勇氣與決斷,永遠都在他的想象之外。那個叫陸臻的傢伙,雖然看起來還很幼稚,似乎衝動,好像輕浮,其實比誰都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夏明朗自嘲地苦笑,他自以為是某人靈魂的導師,要引導他走向更光明的坦途,卻忘記了那個人根本就不需要他的指導,他早就不是個孩子,那是一位成熟的軍人,固執而堅定,充滿了理想,並且樂觀向上,甚至,比他還成熟,他不應該輕視他。
他想了太多,太依賴自己的腦袋,卻信不過別人的嘴。
這是他的誤區,他從來沒有想到過他的猶豫、遲疑與拒絕在陸臻看來是怎樣的黯然無奈,他沒有想過墜落永遠是兩個人的事,他自以為是的憂慮,在另外那個人看來,不過是迴避的藉口,他沒有想過一個永遠在自信微笑的人,心中有怎樣的卑微與惶恐。
與他一模一樣的惶恐!
這一次,是他想錯做錯,一手傷到兩個人。
夏明朗把紙頁撕碎,兩份檔案統統扔進了碎紙機,紛飛如蝶的鉛字迴歸到紙頁,這一回真正碎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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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6。
6。
那天晚上,夏明朗走進陸臻他們寢室的時候,那哥倆正在費勁地用法語嘮嗑,徐知著抱著字典一本正經地坐在桌邊,陸臻抱著枕頭靠在床上,手裡還拎了一本電子對抗相關的專業中文教材,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順便回答那位結結巴巴的法文問句。
夏明朗就這樣推開門進來,徐知著不由自主地閉上嘴,甚至不由自主地沒有打招呼,夏明朗開門的第一眼,把他劃到了死人的範疇,他連氣都喘不過來。
陸臻一下子就坐直了,看到夏明朗的靴尖停在自己床前。
“有,有事兒嗎?”陸臻仰著頭問。
“你跟我過來。”夏明朗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陸臻一頭霧水地看著徐知著,愣了幾秒鐘,一路蹦跳著把靴幫拔上,追出門去。
夏明朗站在門口等,看到他出現,馬上轉身走在前面。
陸臻跟得心裡七上八下,看這樣子夏明朗應該是看到他的報告了,然後現在是打算要幹嗎呢?把他打一頓?扁一通?還是關到狙擊訓練的小黑屋裡關個三天不讓他出來?
他一路胡思亂想,到後來看著夏明朗沉默的背影忽而又覺得安定,怕什麼,最壞的都已經過去了,現在還有什麼可怕的?
夏明朗站在自己的寢室門口,深吸了一口氣,到口袋裡掏鑰匙,他連頭都沒敢回,聽著腳步聲知道陸臻一直跟在他身後沒有走。鑰匙在門鎖之外徘徊了兩下,終於得門而入。
“進來。”夏明朗推開門。
陸臻覺得莫名其妙,緩了一步沒跟上去:“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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