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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做動作簡直是一種享受,在這樣戰鬥一觸即發的關頭,陸臻還是拿出備份的大腦感慨了一聲。
那邊的夏明朗已經攀上了守夜人的竹樓,軍刀鍍了黑鉻與夜色融為一體,夏明朗順著黑竹牆的紋理刺入,鋒利的刀刃像切開黃油那樣滑了進去,屋子裡傳出一聲短促的悶哼。夏明朗的手腕一沉,刀尖切開了整個右心房與右心室,大團的血瞬間充滿胸腔,連呼痛都呼不出來,守夜人已經死去。
夏明朗在喉震式送話器上輕輕一彈,陸臻給M9擰上消聲器,學著夏明朗的樣子,把步槍背到背上輕盈地掠過草叢。在他身邊,一條條淡色的黑影從樹木的陰影中閃出來,滑行在夜色裡。清除的工作很順利,幾乎沒有遇上什麼像樣的抵抗,很多人在睡夢中被擊斃。
陸臻翻進一間竹樓,加了消聲器的M9射擊時只有撞針敲擊在底火上的輕響,“撲”的一聲,就像手指戳破一張紙。他在開槍清除靠近視窗的一名匪徒之後正想調轉槍口指向下一個,眼前忽然亮起一道光華,好像滿天星斗在眼前炸開,尖銳之極的勁風撲面而來。陸臻下意識地抬槍去擋,“叮”的一聲,幾點火星閃過,M9的槍身居然被切成了兩半。
陸臻連震驚都來不及,果斷地棄槍砸過去,刀手操著緬式長背刀,刀身璀璨,刀光如洗。陸臻只退到了半步,刀手挑過一個刀花又捲了過來,陸臻扯住AK…74的揹帶用力往前甩,步槍被甩到身前,匆忙中來不及持槍,只能握住槍管砸過去,槍身撞上刀光凝成的牆,AK…74木製的槍托與玻璃鋼製的彈匣被絞成碎片。
這是極銳利剛猛的兇器,無堅不摧!
克欽人自幼習刀,刀是男人力量與光耀的象徵!
刀光被步槍略阻了阻,又捲過來,陸臻已經從腰上拔出了95式軍刀。不敢硬碰,陸臻反手握刀擋了一下,冷兵器交擊的清脆聲響迴響在暗夜裡,火星四濺,軍刀的刃口豁開一個小口。不會斷已經很好了,陸臻精神一振。
星光太盛,夜視儀反而侷限了視野,陸臻一把扯掉夜視儀。刀手根本不給他半分喘息的時間,一個弓步踏近,刀刃披著星光砍過來,陸臻仍然只能擋,軍刀與背刀的刃口相擊拖磨而過,拉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
陸臻在極近的距離看到刀手的眼睛,瞳孔縮緊,雙目赤紅。
背刀刃長,刀身在根部與陸臻的軍刀相抵,刀尖仍然劃開了陸臻的肩膀。陸臻只覺得肩上一痛,那些灼熱的液體爭先恐後地湧出來。陸臻拼盡全力把背刀往上一抬,就地翻滾,從刀手腳邊滾了過去,刀手就勢蹲步,連削帶刺地追過來。
陸臻在翻滾中看到顛倒的天地,就著這樣極彆扭的姿勢開了槍,刀手的攻勢忽然頓住,胸口炸開一團血花。陸臻撲上去踢開他的長刀,在他脖子上又補了一刀,用力太猛,刀刃幾乎切斷了頸椎。
槍聲還回響在耳際,在寂靜黑夜中如此突兀,陸臻喘著粗氣把自己從屍體上撐起來,他在想:我闖禍了。
猝然心驚,陸臻幾乎是下意識地提起緬刀就想往樓下撲,轉身卻看到一幢黑影雙手持槍站在窗邊,陸臻雙手握刀掄出一道燦爛的弧光。
“是我!”夏明朗說。
陸臻馬上收力,慣性帶著他往前衝,腳下踉蹌被視窗的屍體絆到,夏明朗伸手扶住他。
“我開槍了隊長!備用槍沒有消聲器!”陸臻的聲音又輕又急。
“沒關係,戰鬥已經結束了。”夏明朗拿開夜視鏡。
“哦……可是村民?!”陸臻剛剛松下半口氣又提起來。
“他們是客居人,付錢住在寨子裡,本地村民是不會為他們拼命的,所以他也沒呼救。”夏明朗伸手拍了拍陸臻的頭頂,把他拉近輕輕抱了一下。
戰場上最常見的安撫方式——擁抱!
代表,你還活著,我也活著,我是你的戰友,我會保護你。
陸臻終於放鬆下來,呼呼地喘氣,汗水好像慢了半拍才知道冒出來,全身上下都溼透了,額頭的汗滲進眼睛裡,酸澀不已。恐懼這種東西,有時候要過後才會湧上來,腎上腺素過度分泌的症狀一一呈現,肌肉僵硬、心跳過速、口乾舌燥……
方才,每一秒都是千鈞一髮,沒有一絲遲疑,沒有一點偶然。死神在天平的中央佇立,一個厘米的偏移,天平的一端就會無可挽回地沉下去,只到地獄。
陸臻慢慢轉頭看向夏明朗,明亮的眼睛在星空下連連閃動,終於遲疑地開口:“你,什麼時候到的?”
夏明朗嘆氣,到底還是記得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