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濫成災,從國防部到小賣部,人人都能爭上幾句。
“這,很難說。”陸臻遲疑:“要看戰爭規模與戰略目的。”
“具體點。”聶卓放鬆地往後一靠,陸臻沒有草率回答就已經代表了一重見識,再說下去,怎樣都不會太離譜。
“我們在南海的利益第一是航路、第二是石油、第三是漁業,只要這三條不失,南海就等於是我們的,而只要這三條腿斷了一條,尤其是第一條,那麼,即使在全世界的地圖上,南海都被劃為中國領土,我們也算是失敗了。”陸臻一說到戰略就習慣畫圖,從印表機邊上抽了張白紙,匆匆草就一張南海地圖,攤到聶卓面前,聶卓點點頭,示意繼續。
“如果戰爭發生在南海,判斷勝負的依據也是這三條。簡單舉個例子,如果有一天南海航路受影響,戰爭之後,航路暢通,完全由我們自己控制,那麼就是贏了。如果一仗打下來,表面上交換比很好看,但是衝突綿延不斷,甚至海盜化,南海航路長時候被影響,那麼,就是慘敗了。”陸臻隨手畫出幾條主要的南海航道。
浪高水急,離得又遠,周邊小國的軍隊雖然戰鬥力不夠看,騷擾航運的本事總還是有的。索馬利亞幾個漁民都能鬧得全世界不可開交,更何況一國海軍?南海問題錯綜複雜,最大的難點也就在於此,老鼠不難打,但傳家之寶就在旁邊,怎麼敢莽撞?
陸臻曾經聽林珩抱怨過:往前一步是國,退後一步是軍。國法警告你不可妄動,軍紀告訴你,敢丟寸土,提頭來見。
一線官兵夾在這兩道高牆之間,十分難做。
陸臻早年呆在東海,對這些問題還見識不深,最近牢騷聽多了,不想懂也懂了。
聶卓露出一絲捉摸不定地笑意:“你倒是不好戰。”
陸臻點頭,馬上又補充一句:“但我也不怕戰。”
“是啊,你這樣倒是最好。”聶卓坐正身子:“回到最初的問題,最近南海不太平,而我們的戰士們……很浮躁!”
“為什麼?”
“因為軍人骨子裡都好戰,因為是人都想有戰功。”聶卓最終苦笑:“因為他們看到我們成功了。”
陸臻是一點就透的人,而且心思活躍,一瞬間舉一反三,一通萬通。他沉默了一會兒,也笑了,三分苦澀七分無奈:“下克上?”
聶卓愣了一愣,轉而頗有興味地眨了眨眼睛問道:“你說,如果九一八事變之後,石原莞爾和坂垣徵四郎被送到東京大學去教文學,現在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子?”
“歷史不容假設,但,我感覺這對中國不是什麼好事。”陸臻老老實實承認:“如果希特勒不入侵蘇聯會怎麼樣……等等。我覺得這些事都無法假設,他們就是這樣的,他們不會停下。”
日本的軍事擴張建立在一系列下克上的戰例上,德國人的自信建立在征服歐洲的野心上,所以他們不會停下,也無法停下,他們只會不停地吃下去,就像沒有大腦的金魚,直到脹破肚腹,腸穿肚爛而死。
“下半年,解放軍軍事科學院的老張就要退了,我過去頂他的位置。”聶卓看起來很從容,無悲無喜,就像在說別人的事:“他們覺得我在那裡,會讓大家放心些。”
“這倒是,您一走,全世界都放心了。”陸臻沒想過這些不代表他當真不會,只是最近視野狹窄,一時忽略了。
聰明人對話總是說半句藏十句,大家在一個頻帶上,彼此太容易理解。陸臻來時帶了很多疑問,但聶卓三兩句話一點拔,一切豁然開朗。
沒有人在與聶卓作對,為難他的是大勢。
既然國家在近期之內無心開戰,不想賭國運,那麼,最堅硬的金屬就不能放在爪牙上,否則傷人傷已,也會引起不必要的驚慌與戒備;倒不如打面護心鏡貼在胸口,有百利卻無一害。而且,和平年代軍功最不易,聶卓撈準了這一票,賺得顯赫功勳。自然有人要學樣子,從各種地方找出機會來。聶卓的存在就像一個榜樣一種誘惑,所以他只能走,離開風口浪尖之地。
讓國內國外都明白:喀蘇尼亞只是被逼無奈的一時之策,不代表整體戰略方向的轉移。
“其實科學院是個好地方。”陸臻只能這樣說道。
這句評價不算違心,畢竟那也是個上將級的崗位,只是不太符合聶卓對人生的期待。而且同為上將,總參謀長與科學院院長畢竟是不一樣的。如果沒有喀蘇尼亞這一攤子事,聶卓將來未必不能爬到總參老大那個寶座上,可現在,就因為他幹得太好太牛B了,他反而永遠沒這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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