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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陸三太爺身份夠,是平成陸家正經的主子,往常裡也算說得上話的親室,便是平成陡然出了這麼一大樁事——這一房生生斷了香火,整家人燒得渣滓都沒剩下,也足夠叫人議論上個三天三夜。
“…有好事的去掘了廣德堂塌下來的廢墟,梁木都砸了下來,整間庭院面目全非,找人都找不著,拿鐵鍬子挑起一瞅,黑乎乎的一片才曉得這是人身上的肉燒糊了…”
珊瑚是家生奴才,老子娘都在院裡當差,親長兄在這條街上都是有名有號的人物。
她曉得的私隱一向' 多。
“嘖!”
白春輕嘖一聲,拍了拍珊瑚的手背,“甭滿口胡嚼,姑娘還在…”
“叫她說吧。”
長亭神容疲憊,靠在軟塌上。
一夜折騰。大起大落,從妄自猜測,到忐忑難安。到痛下殺心,再到未雨綢繆,最後才看見了一條平順坦途,長亭心力交瘁。
真定大長公主已年逾甲子,她看得出來,大長公主是有一口氣提在胸腔上撐著才沒躺下,祖孫抱頭痛哭之後。真定大長公主喚人打了一盆熱水,抹了一把臉後,便聽下人來報說是火勢蔓延到了隔壁的訓德堂裡頭了。把五太叔公驚得不得了。真定大長公主當即指派了白參將去鎮場面,統共只交待了一句話,“旁的人是死是活,我不在乎。只要老三的屋裡救不出來人就行了。”
白參將心上一悸。趕忙領命,一副裝作什麼也沒聽見的架勢。
故而這一出大火才會如此奇怪。
長亭奇怪為何真定大長公主不吩咐小秦將軍辦理此事,託芍藥一問才曉得,娥眉去尋小秦將軍去了,小秦將軍已連夜帶人出了城門往西南去。
西南有什麼?
有還沒到冀州的陸紛一行人。
長亭算了一算,真定大長公主回來的時候娥眉便不在身邊了,也就是說,真定大長公主一出廣德堂便當即下了決心遣小秦將軍去冀州辦事…
長亭心頭五味陳雜。
整宿沒落覺。研光樓的人面色都不太好,眼底下全是烏青。好歹都是半大的小姑娘,黃嫗吩咐人煮了雞蛋來滾眼眶,滾完了,吸吸呼呼喝了粥水,臉色當即回了亮。
除了長亭。
長亭仰躺在軟塌上,身上一點力道都沒有,先打起精神把被大火嚇得要哭不哭的長寧哄睡再將事情細細掰碎了講給胡玉娘聽後,轉過頭去尋蒙拓,誰知滿秀說蒙拓一早便走了——在長亭與真定大長公主環抱痛哭的時候,由黃嫗指引著從角門出去的。
直到她與大長公主都平靜下來,滿秀才藉著幫她敷眼的空檔,湊在她耳朵邊兒輕聲說了句話,“蒙大人走之前讓俺給姑娘說,大長公主是巾幗,是好人,是姑娘的家裡人,除卻過了身的陸公與夫人,就剩下個大長公主同姑娘最親了,蒙大人叫姑娘甭犯軸,好好過,日子還長。”
長亭眼眶一下子無端端紅了。
別犯軸,好好過。
她明白蒙拓的意思,放下才能重新拿起,她想一想也覺得後怕,如果今夜真定大長公主稍偏私一些,她的餘生或謝能在稠山山寺裡頭過了吧。
在蒙拓眼裡,她的舉動無異於以卵攻石。
長亭想了許多,想陸綽,想符氏,想一路逃亡的那些日子,她一直努力,努力地活著,她不能讓長寧看到她也在害怕,她不能讓玉娘擋在她的身前。回到陸家,她整宿整宿地睡不著覺,她怕真定悔棋,怕長英一輩子只能坐在椅子上,怕她愧對拼死護衛的那一千亡魂。
她怕,可是她不能說。
就當這條命是撿的吧,隨時都能再豁出去——她只好這樣寬慰自己。
當一個人再無法信任人性,同時也無法背棄良善的時候,真的很煎熬啊。
如果她能像信任著蒙拓、玉娘一樣信任真定大長公主該有多好,她回到平成時,不止一次這樣想過。
蠻好的。
長亭閤眼扯開嘴角,笑得真心,至少她的祖母是一個好人,一個正直的好人。
蠻好的。
她與真定大長公主終於坦誠相見了。
同樣的傷痛總是讓人惺惺相惜。
珊瑚覷了長亭兩眼,心裡有點心疼,昨兒個夜裡姑娘叫她與碧玉幾個家生奴才避到裡頭去,身邊就留了個滿秀與白春,她原是不忿的,可今兒一早回家換衣裳時她老子娘聽了,只連聲直道這主子是個心眼好的,是個護短且有擔當的。
她埋頭想了一想才明白,她、碧玉與滿秀、白春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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