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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歪帶了巴黎式的軟呢帽,玻璃絲襪,繫帶的皮鞋,挽著邵琰寬的胳膊出入舞場,燈光打向她時,她會仰臉衝著邵琰寬溫柔地笑,而一旦燈影背過,她深漆般的眼睛裡,就寫滿了忐忑難安的焦灼。
男人女人,既不能心心相印,疊合的就必然是大塊的空洞,要拿猜忌和揣測去填。
她看到寂靜的小巷,白英拎了高跟鞋,偷偷攆在邵琰寬的身後,直到他進了一間簡陋破落的屋子,燈亮起,糊紙的窗格上映出他和丘山竊竊私語般的剪影,走近了去聽,不知道是不是丘山揶揄邵琰寬當年竟被個妖怪迷了心竅,她聽到邵琰寬尷尬地打著哈哈:“誰年少的時候,沒做過幾件荒唐犯蠢的事……”
情竇初開,花前月下,死去活來,痴心不改,原來於他,只是輕飄飄的荒唐犯蠢罷了,司藤的唇角泛起冷笑,側臉看同樣站在邊上的白英,看到她雙目含淚,嘴唇哆嗦著,一隻手的指甲死死扣入掌心。
她看到白英加倍的溫存,蓄意的討好,然後一再的失望,冷了雙眸——原以為白英和邵琰寬之間,必然有過撕破面皮歇斯底里的大沖突,原來並沒有,只不過誰的情意都不是長久乾燒的火,不添柴也就罷了,哪經得起年復一日的水打冰澆?
白英從最初的焦灼不安,終至悔不當初的崩潰,司藤看到她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夜裡重回華美紡織廠,跌跌撞撞開啟被鐵鏈鎖起的大門,廠房中央,那攤乾涸的血跡早已發黑,白英撲通一聲跪下,拼命磕頭,淚如雨下,嗓子哭啞了,嘶嚎著癱倒在地,指甲死死摳著地面,指尖磨禿了,指縫裡都是泥灰。
遠處天幕上的閃電在廠房的小視窗處一掠而過,轟然而至的雷聲似乎忽然提醒了白英,她從地上慢慢爬起來,囁嚅著重複著兩個字:“幸好……幸好……”
幸好還留下了司藤的屍體,當日的一念之仁,今時的救命稻草。
她坐直身子,取出了手包裡的梳妝鏡和口紅,在空洞的廠房裡用手一下下梳理著頭髮,又慢慢旋出金屬管裡胭脂紅色的一截,順著豐潤飽滿的嘴唇慢慢描畫,忽然又一道閃電掠過,鏡子裡的人臉一片慘白,唯有一抹蘸了血一樣的笑,奪目而懾人。
末了,她站起身,撣了撣旗袍的一角,身形纖細,線條窈窕,在夜色中就這樣慢慢走了出去,高跟鞋的足音蹬蹬,迴盪在廠房周遭,最後和黑暗處司藤幾不可聞的一聲嘆息融在了一處。
白英的變化是一點一滴發生的。
她的眼神愈發刻薄,脾氣也愈發的陰晴不定,邵家宅子裡,除了邵琰寬迫於“作戲”還會偶爾在她房裡進出,其他時候,便只有她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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