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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蓋多了,秦放笨手笨腳地又把被子往下掀,往常在家住,定點有阿姨收拾房間,他是從來不做這些的,撤下來的被子滿滿抱在懷裡,像一座小山,司藤又閉上眼睛了,胸口沒有起伏,秦放緊張地抱著被子不動,呼吸都屏住,似乎生怕自己吸一口氣,就把她的生氣給奪走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司藤閉著眼睛說了句:“你還不走,我怎麼睡覺?”
原來她現在睡覺,就是沒有呼吸的,秦放如釋重負,但到底還是不放心,猶豫了再猶豫,小心翼翼問她:“司藤,你不會死吧?”
這叫什麼話?司藤抬眼看他。
他是真緊張,抱著被子一動不動的,腦袋被團起的被子簇擁著,居然有些笨拙的可愛可笑,司藤真是哭笑不得,好笑之餘,又有感動的餘味泛起,聲音都不覺柔和很多,說他:“你慌什麼啊。”
又說:“胃太小了,吃撐著了。”
秦放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是,沈銀燈的妖力她有些經受不住——但是對司藤來說,融妖力,並不是第一次啊。
“你以前不是也融過其他的妖怪,那時候,也會有這樣的……副作用嗎?”
司藤聲音很輕,語焉不詳:“那時沒有……問題在我自己,畢竟現在的身體承受不住……早知道,應該先做第五件事,不過,就這樣吧,我大概……要睡兩天,如果到時候還不行,會試試別的法子……”
她累的很,眼睫慢慢闔上,秦放不再吵她,輕手輕腳出去,拉合所有的窗簾,又把大門反鎖,掛上掛鏈。
陽光都被遮擋在外,屋子裡暗下來,這暗色溫暖而又安全地恰到好處,周遭很靜,似乎一根針掉在地上都會發出聲響,秦放抱了一大摞的相簿和書坐到沙發裡,輕輕擰亮沙發邊的讀書燈。
沙發正對著臥室虛掩的門,從他的位置看過去,可以看到沉睡的司藤。
司藤說,要睡兩天。
門戶緊閉,內外隔絕,一燈如豆,暈黃色幽暗燈光罩著的這處所在,頓成小小桃花源,偷得浮生兩日閒,也很好,可以梳理過往紛紛擾擾許多事,想清楚身邊來來往往很多人。
他翻開老相簿。
第一頁,第一張,是老家老宅,高門大戶,青色磚牆上雕著嫘祖始蠶,似乎對外界昭示,這是個以育桑養蠶為業的江南小鎮。
***
風塵僕僕的顏福瑞搭了一路的三輪電動車,風傳此地是要開發,臨近鎮子的地方大興土木,但很多專案起了個地基就無限期停工,綠紗網圍著工地,揚土揚塵,顏福瑞下車的時候,臉上頭上,蒙了一層黃,像是剛剛火線穿越了沙塵暴。
他嘴裡呸呸吐著土塵,眯縫著眼睛朝安靜的鎮子裡張望:這裡,就是司藤小姐說的,秦放的老家?
比起做什麼臥底,遞什麼情報,這件事的確輕省許多,司藤小姐吩咐的也簡單:“你去秦放老家,向當地人,尤其是上了年紀的,打聽一下秦放家老一輩的事情,越早越好,最好有時間,事無鉅細,哪怕是養了只雞,宰了條狗,你也一條條記下。”
還給他看了秦放家老宅的照片,他指著照片再三確認:“就是這間是吧?”
怕記性不好認錯,還掏出手機,對著照片咔嚓拍了一張,他的手機太老,三十萬畫素的攝像頭遠遠落後於時代,硬是把秦放家文藝範懷舊範的老房子拍成了面目模糊的森森鬼宅。
秦放家不難找,出類拔萃的高門大戶,連院牆都比周圍來的高大氣派,黑漆漆的雙開門扇上,一把鏈鎖鎖住兩個怒目圓睜的猙獰獸頭。
顏福瑞腦袋抵著門縫往裡看:裡頭是個雜草叢生的大院子,幾隻野貓在草叢裡撅著屁股也不知爭搶著什麼,聽到門響,驚的各自喵嗚一聲,上牆的上牆進屋的進屋,還有一隻興許是暈頭犯愣,奔著顏福瑞這頭的門縫直衝而來,嚇得顏福瑞一個趔趄後坐在地,半晌才拍著屁股悻悻爬起來。
司藤小姐交代他幹什麼來著?哦,對,打聽事情,打聽秦放家老一輩的事情。
***
鎮子里人少,類似社會新聞上提到的“留守村”,大部分年輕人都已經在城裡安家立業,剩下守著的人家,也大多是為了未來的拓展開發,顏福瑞兜兜繞繞了兩天,打聽到的訊息有限。
——秦家?不曉得,老早搬走了。
——秦放?秦放是誰?沒聽說過。
——秦家老一輩?有錢唄,沒看他們家房子都造的比別人大麼。
——什麼時候?解放前?解放前的事鬼曉得,我解放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