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第3/4 頁)
只聽得到儀器執行的電流聲,他走進來的第一印象——楊歡就像躺在玻璃棺材裡的屍體。
現在這具屍體說話了,他想,還好不是在解剖臺上。
“我不殺平民,”楊歡沒有得到他的回應,卻毫不在乎地繼續說下去,他以前不像是這麼多話的人,“也不是聯邦的間諜。”
“嗯,”阿希姆終於慢悠悠地應了一聲,“你也不屑解釋。”
他承認對陳曦說謊,在她面前蓄意抹黑情敵,這樣坦然的卑鄙,倒讓楊歡愣了一下,放聲大笑。
笑聲透過防護罩上的擴音器在空曠的實驗室內迴盪,所有研究人員卻置若罔聞,阿希姆看到那個年輕姑娘又歡快地跑了回來,手裡晃盪著另一個四百毫升的採血袋。
新的針頭刺進老傷口,阿希姆面無表情地盯著快速流走的血液,總覺得隨著這些深色□帶著的還有一些別的東西。
那些經年累月在他體內恣意生長,已經融入每一個細胞,或許寫入基因的東西。
他想,放大多少倍的顯微鏡能看到愛情?
“你想她嗎?”他主動開口,“帝國的戲劇擅長描寫思念之情,我聽過很多那一類句子,記得有部戲裡說,那樣的思念帶著*的疼痛,會把人和周圍的一切隔絕,就像你的玻璃罩子……思念甚至折磨你的五感,眼睛裡看到的的景物會變淺變淡,慢慢褪去顏色。”
楊歡沒有回答,四百毫升的血袋再次採滿,那姑娘依依不捨地收走血袋,又拿著幾個金屬圓片回來,示意他脫衣服。
阿希姆一顆一顆解開襯衣釦子,像剖開自己的一層面板,他從姑娘手裡接過金屬圓片,按她的指示挨個貼在面板上。
金屬圓片接觸過人的手,帶著粘膩的溫度與溼度,讓他不適地皺了皺眉。
那姑娘從幾臺儀器裡分別牽出幾根線,線的前端直接連上金屬圓片,或許是心理作用,或許真的有電流透過,阿希姆隨著儀器的啟動狠狠顫慄,□在無影燈下的肌肉群收緊,白得毫無血色的面板表情激起數不清的小疙瘩。
“還有一部戲劇……”他顫抖著,卻咬緊牙關,吸氣、呼氣,確保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能清晰平穩。
“那是個魔鬼與聖徒的故事,魔鬼用*來引誘聖徒,他抵擋住了金錢和權勢的誘惑,魔鬼於是在他耳邊問:‘在你的生命和現實狹路相逢之前,你愛過什麼人嗎?是否有一個人曾告訴你,你眼睛和頭髮的真實顏色?你害怕夜晚嗎?站在高處,你會做夢嗎?如果你是一個男人,你是否有不為人知的悲傷?’”(注)
“你猜結局如何?”
他笑了一笑。
“沒有人,沒有人能抵擋愛情的誘惑。”
阿希姆抬首仰望,偌大的實驗室裡一片望不到邊際的白,看多了,彷彿世界只剩這一種肅殺的顏色。
耳邊流淌著單調的電流聲,那姑娘聚精會神地觀測著各個螢幕,從頭到尾彷彿沒有聽到他和楊歡的對話,或者在她眼裡,他和楊歡同樣是無知無覺的屍體。
“為什麼和我說這些?”
長久的沉默過後,楊歡終於再次出聲。
“因為不能和別人說。”阿希姆平靜地垂下頭,雙手十指指尖相抵,交錯,相互緊緊扣住。
“我總要告訴某個人。”
他想,我總要告訴某個人,我後悔了,我愛著的那個人,我狂喜於她再度出現在我的命運中,即使是這樣被詛咒的命運。我不斷地推開她,不由自主地靠近她,無論哪一種選擇,最後都會後悔。
這就是愛情,佔據一個人莫大的精力,逼迫他離開自己的生活,放棄一切,專門去愛人。
這世上除了理想沒有什麼是不朽的,愛情和痛苦都終將消逝,就像我們腳下的星球,星球之外的銀河,銀河之外的整個宇宙。有一天,所有的星星都化為塵埃,太陽會淪為黑洞,吞沒人類文明起源的地球。
我明知道這一切是不可逆的,是早已註定的,是唯一有意義的。
但我還是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注:這段來自薩岡的《靈魂之傷》
☆、第六十三章 -狗拿耗子成不了
陳曦並不知道在遙遠的、遙遠的首都星圈,她生命裡最重要的那個男人思念著她,以一種不符合邏輯的通常只有用傷痕換取豔遇的文學男青年才會採用的方式——畢竟是他親手推開了她。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當阿希姆總算願意承認在理想之外還有愛情存在,並因此神傷時,陳曦的腦子裡一點也沒有想起他,她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