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第3/4 頁)
,可以聽見小聲的抽噎。
那一刻,我才發現我手中高舉著的那個紅色的手帕,有多麼的不合時宜。我怯怯地縮回手,好一會兒,才明白髮生了什麼。
五萬將士去,三千將士歸。而那未歸的人中,有一個,是我的爹爹。
我終於清楚,爹爹永遠不會再回來了;我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後來,那方手帕被我永久地扔在了那兒,就如同爹爹對我的承諾,被永久地留在了那個雨後初霽的午後。
“煙兒等著,等爹爹回來後,一定帶你去逛最熱鬧的花市,買最漂亮的首飾,放飛得最高的孔明燈……咱們悄悄的,不告訴你孃親……”
爹爹最終也沒能兌現那個承諾。
往後的日子裡,我沒有怪他,也沒有埋怨他。因為我知道,他也不想的,可他卻無能為力。
我所有的恨意和怨念,都傾注在一個人身上——當今天子。他明明知道,爹爹年紀大了,不再適合馳騁殺場了,他明明知道蠻夷之人茹毛飲血,有多麼兇殘,卻仍是隻給爹爹派去五萬將士。
我知道,他在賭,用爹爹的性命在賭。在他的心中,這個賭注很小,不過是一個人的性命。賭贏了 ,他有他的江山社稷,大好河山;賭輸了,也只不過是賠上一個人的性命罷了——一個為他守過疆土灑過熱血,卻日漸衰弱再也不能行軍打仗人的性命。
他的心中,有天下。可我的心中,卻只有一個爹爹啊。所以我恨他,窮盡一生一世都不肯原諒他。
受封的詔書下達的那一天,黑雲壓城,淫雨霏霏,一看就不像是個喜慶的日子,到像是給什麼人出殯似的。
我疑惑,這樣應景的天氣,為何不出現在爹爹死去的那一天呢?我固執地相信,那一天,就該是萬物同悲的。
我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宣詔的太監嗓音就陡然提高,公雞似的嗓音,真是難聽。
我漫天遊蕩的思緒被扯回,卻也只聽到了最後的幾句話。話說的文縐縐的,具體內容我早已經記不清了,大概意思就是說感念爹爹有功,陛下破例把我這個將軍的女兒追封為公主,賜封號景安,以安爹爹在天之靈。
真是虛偽啊。我在心中不屑地冷哼一聲,我要這公主的封號有何用?我只要我的爹爹,那個疼我愛我的爹爹,可是他,卻再也回不來了。
這樣想著,我突然就好生傷感,眼眶也不禁發紅,眼底的霧氣一點點升騰,慢慢地凝聚成眼淚。
眼尖的太監發現了,忙忙道:“哎呀!陛下仁德,公主可是感動壞了吧。可是,再怎麼,也要先跪旨謝恩啊!”
我才不要,向那個害死爹爹的人磕頭。我固執地站著,那個宣詔的太監有些尷尬,最終,我還是跪了下來。
宣詔的太監們都走後,偌大的將軍府又陷寂靜。
我仍是跪在地上 ,眼淚簌簌落下,哭著向孃親質問:“孃親你剛剛為何要踢我的雙腿,為何要讓我向那個人下跪。你知不知道是他害死了爹爹啊!就因為他,爹爹再也回不來了啊!”
孃親一下子就撲在地上,緊緊地把我摟住。她把頭埋在我的脖頸上,聲音不似平日裡的婉轉。
“煙兒,你別這樣,那個人咱們惹不起啊。我已經失去了你爹爹,孃親不能再失去你了啊。” 她聲音有些顫抖:“景安,這個封號挺好的。平平安安,一生無憂。為孃的所求不多,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地過完一輩子。”
孃親又說了很多話,斷斷續續地,我只能聽懂一些。從支離破碎的話語中,我陡然明白,這根本就是當今天子親手布的一個死局。他害怕爹爹重兵在握,他擔心爹爹功高震主……
我感到一陣涼涼的溼意,大片的水澤在我的後背蔓延開來,逐漸,滲到我的肌膚裡。我明白,孃親是哭了。而且,她哭得很壓抑。
“孃親,你哭了?”我小聲地問。
“沒有。”孃親直接用袖子擦乾了眼淚。她眼眶紅紅的,柔美的臉頰上仍有未乾的淚痕。
她微微仰起頭,對我道:“以後,這空蕩蕩的將軍府就只剩下我們娘倆了。我們不爭不搶,平安度日,好不好?”
我伸手抱住了孃親,卻沒有點頭。這仇,我不得不報。
我雖是一介若質女流,但我手中握著一個令當今天子都忌憚的東西——將軍令。手持將軍令者,邊境戍地,百萬將士,莫敢不聽從調遣。
我和他之間的這場戰爭才剛剛開始,我也不曉得這場戰爭何時能夠結束。可這些我也不在乎。因為,讓我在乎的那個人,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