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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的天子之氣,經羸政這麼一鬧,到底還是衰敗了不少。歷朝歷代,但凡建都金陵,不是皇帝做不長,就是基業做不大。唐代詩人劉禹錫《西塞山懷古》詩云:王浚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千尋鐵鎖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頭。
讓羸政料想不到的,是中國的東南一帶天子之氣依然旺盛。他身後二千年間,中國歷史上八成開國之君,均出自東南,可謂源源不斷。
韓淮楚聽到師傅提及始皇開山鑿脈之事,他也曾耳聞此事,遂道:“那羸政塞絕王氣,不過是圖他羸秦的江山千秋萬載坐下去。”鬼谷懸策冷笑一聲:“千秋萬載?為師看他這江山,恐怕已坐不了幾年了。”韓淮楚拜道:“師傅請明示之。”
鬼谷懸策淡笑說道:“這東南之地,王氣並未悉數塞絕。為師引你去的沛縣,便有天子之氣。為師算到,代秦而興的真龍天子,便出自彼處。”
“那沛縣可不是漢高祖劉邦的故鄉?小生的未來老闆,竟被師傅給算了出來。”韓淮楚聞言心中一動。
只聽鬼谷懸策說道:“咱們道場的管家蕭何,便住在沛縣。咱們去到他家中暫時落腳,待為師慢慢地尋找那真龍天子,看看那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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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淮楚即與師傅鬼谷懸策,一路向東行去。沿途只見一隊隊的徭役,被秦軍如牲口般驅趕,盡是要解往咸陽修築阿房宮和驪山陵。時見有徭役鋌而走險,結夥暴動,殺死押送秦軍,逃之夭夭,最後淪為流民。更有難民摩肩接踵,塞絕於道,拖兒攜女,沿路乞食。想是不堪秦延苛稅重役,只好背井離鄉流亡外地。看著這一幕幕慘景,韓淮楚只是愀心。
那沛縣位於現江蘇省北部,靠近徐州,處於蘇魯豫皖四省交界之地,四通八達,其時為秦時大縣。境內一馬平川,盡是沃野良田,便有大量難民從四面八方湧來。
這一日,韓淮楚師徒二人,來到沛縣縣城,行於街市之中。卻見市集內空空曠曠,沒見到幾個趕集之人。
“這集市怎會如此蕭條?”韓淮楚心中奇怪。
二人邊走邊望,往前走了百十米,忽見集內一處置了一肉案,上面懸掛著三、五塊白花花的豬肉。一屠戶穿著一件連襟背心,赤了碗口粗的雙臂,正伏在案上打盹。案板上,斜插了一把明晃晃的削骨刀。
一家丁模樣的人走了過來,唱了個諾,提高聲音問道:“樊噲,今日生意怎這般冷清?”
第二章 樊氏一刀
韓淮楚一聞“樊噲”二字,心中不由一愣,“這屠戶不就是大漢開國元勳之一的樊噲麼?今日怎麼撞到了這個傢伙!”
那樊噲抬起頭來。只見他生得眉如漆刷,臉似墨裝,疙瘩一身橫肉,胸脯下露出黑肚皮,幽幽一叢黑毛。他那形象,就是廟裡的小鬼,戲裡的鐘馗,絕對可稱“對不起觀眾”。
只聽樊噲很鬱悶地說道:“呂福小哥,你不知道今日菜市口將斬人麼?大家都到那兒觀刑去了,害得俺早上到現在一筆生意都做不成。”
那喚呂福的家僮笑道:“樊屠子,休要煩惱,我這不給你帶生意來了麼?”樊噲喜道:“呂老爺家今日需要什麼?”呂福道:“我府上今日要十斤精肉,十斤五花肉。”
樊噲左手拎下一塊掛在案上的豬肉,右手操起削骨刀,看也不看,一刀揮去,將那條肉切了一片下來,用荷葉包了。信手擲給呂福,又揮起一刀,切了一片五花肉,扔給呂福。
呂福笑道:“樊屠子,你怎麼不稱一下?”樊噲聞言,眼瞪大如銅鈴,板起臉說道:“小哥哥,你還不相信俺的樊氏一刀斬麼?放心,缺了一兩,俺賠你一斤。”
呂福笑著遞過一串銅錢,又問:“樊屠子,你可知今日要斬什麼人?”樊噲唉了一聲,說道:“這年頭,沒法活了。那官府成日在咱們百姓頭上加收稅賦,亂攤徭役。這倒也罷,可俺就想不明白,為啥私藏了幾本破書就犯了王法?竟要砍頭示眾。”
呂福“哦”了一聲:“有這等事?是誰藏了禁書?”樊噲嘆道:“還有誰?不就是北村的衛老夫子。這鳥皇帝要搞什麼罷黜百家,害得衛老夫子不敢開館教書,沒了生計,這已把人家逼得走投無路了。偏偏不知有哪個殺千刀的告發說,老夫子家藏匿了幾本他們祖師爺孔丘傳下來的《禮語》、《禮記》這樣的禁書。這下了不得了,縣衙馬上派人將老夫子抓了起來,要在菜市口斬首以儆效尤。”
呂福嘆道:“那衛老夫子也真可憐。”樊噲搖了搖頭:“這幫儒生為何如此迂腐?為了藏幾本破書,也不怕搜出來掉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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