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部分(第1/4 頁)
放映在她的眼前,歷歷在目。
“娘!”她抬起胳膊;稚嫩的小手死死攥住蓮妃的衣袖,語不成句,斷斷續續地說道:“別走……”
隱隱約約意識到,從此往後,再不能像此刻這般親暱地同她對話了。
“阿潯乖,娘不走,娘就在這陪著你,哪也不去,乖啊!”
蓮妃將白姬抱起,把側臉貼在她滾燙的面頰,一邊低聲撫慰,一邊望向百里:“她身上怎麼會這麼燙!莫不是吞服了我的元丹之後有何不良反應?!”
彼時,月色半掩,透過雲紋欞花落了一地銀霜。百里遠遠立在窗下,形容冷峭,漆黑的發,青色的衣,整個人好似遠隔塵世。他的臉隱沒在半爿黑暗之中,連聲音也似從好遠的地方傳來,清冷而遙不可及。
“元丹對於仙妖而言乃是至補靈藥,對凡人而言威力卻太過剛猛。她雖也算水族後裔,然卻無半分妖力,能否完全吸收還得看她個人的造化。”
話音未落,白姬那頭忽然悶哼出聲,兩隻手緊緊攥成拳,蓮妃見她明明痛急,卻偏生牙關咬緊的剛強模樣心疼不已,連忙追問道:“若是不能完全吸收呢?”
那頭沒了動靜,片刻後,腳步聲臨近,百里走至白姬面前,將她的咬牙切齒和滿面痛楚盡收眼底。那是一張無動於衷的臉,他疏淡的眼中目空一切,好像不曾有人駐留,白姬鼻尖猛地一酸,在淚意即將奔湧的那刻移開了眼,內心隱隱作痛像是舊傷發作怎麼也止不住,真真是揉摧衷腸,痛不可遏。
這時聽到他清冷的嗓音在頭頂響起:“若不能,則筋爆而亡。”
語落那瞬,她只覺得大汗淋漓而下,似乎是在應驗他剛剛落下的話般,全身上下恍若被一隻無形的手捏成了好幾截,經脈俱裂,挫骨揚灰,蜷縮在蓮妃的懷中大口大口地吸氣,險些厥了過去。
而百里只是靜靜側立,目睹她的狼狽痛狀而袖手旁觀。
“阿潯,撐住!撐過去以後就沒事了!”為防止她痛得失去神智咬舌自盡,蓮妃緊緊扣住她下顎,低頭在她耳畔一遍又一遍地說道:“撐下去,聽孃的話一定要撐下去!”
神智在逐步抽離,意識卻越發清醒。
白姬伏在蓮妃肩頭,半闔著眼,平生之事竟歷歷在目,到後來所有的痛楚都匯聚到了丹田的某一處,那裡又熱又脹,這時聽見百里說道:“就快成了!”他從蓮妃懷中接過白姬,掌心貼著她的背送去一股力,白姬只覺腹中一絞,元丹在這股力的推波助瀾下終於在她體內凝固。
白姬幾乎全部脫力,真疼啊——她這麼想著,鬼使神差地握住了百里的手,兩眼一閉昏了過去,而就在她失去意識的那一瞬,另一隻手遲疑片刻,將她反握住。
“沒事了。”百里眉頭微蹙,目光停在她因為忍痛而咬得血肉模糊的下唇久久沒有移開。
這時,遠方傳來一陣悠揚的唱誦聲,像是群僧禱唸佛經,一浪高過一浪,整座搖光殿如同沙雕般分崩離析。附著在幼年自己體內的白姬魂魄忽地變作一道金光倏然向佛音響起的地方而去,一道黑光尾隨而上,卻被擊落在地,黑光碟旋一陣化回司南離的模樣,他面沉入水,向前追了幾步,又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而此間,睚眥正伏在陰律司浸涼的地上,兩眼朝天,默默沉思。
它討厭地府,這裡不分季節,無論晝夜,統統籠罩在一片愁雲慘淡的光暈裡頭,四周圍陰風呼號,悽風苦雨,白日變得好似長夜一般苦捱漫長。枉死城相對好一些,也不過是一群幽魂重複著生前的買賣行當,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罷了。雖說死也是生的一部分,但這股*枯朽毫無生機的氣息,它這些年來,始終沒有習慣過。
“主人——”
睚眥回神,發現水漏已走去大半,不免對伏案苦讀的百里憂心忡忡道:“你看了那麼久,油燈都已換了三盞,也該歇歇了吧?”
“無妨,時辰還早,我再看一會。”百里合上書,又抽出了另一本,面前的古籍竹簡堆得像小山一樣高,而他整個人掩埋在書籍的陰影中已然有一天一夜。
在燭光的照耀下,百里一目十行地掃閱書中的內容,而至今,尚未發現關於凡人以肉身軀殼成為神劍容器的任何記載,他伸手揉了揉額心,又翻開下一本書,無論如何,他必須要找到讓阿潯醒來的法子。
睚眥又趴了會,再抬頭,方才還剩下大半的蠟燭轉眼就到了底,見主人還是一副專心致志的模樣,它無聲搖頭,起身離開。
它經過走廊,感覺庭院裡四處搖曳的樹影就像是暗處張牙舞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