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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肅穆莊重的內宅行轅排開了桌案位席,短衣小冠的僕役和姿容姣好的侍女代替了往日裡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戎裝軍士,酒肉飯菜的香味遠遠的飄散開來。
除了應邀而來坐席的乾家弟子,整個行轅只剩下上首主位相陪的桓大司馬。當然,大司馬府八大劍客依然靜靜的在一旁隨侍站立,便連首席劍客韓離也不例外,沉毅而鎮定的看著大司馬向一眾乾家弟子舉起了酒觥。所有的僕役和侍女在安置了酒筵之後就垂首退了出去,只有在需要從酒斝裡添上新酒的時候,他們才會乖覺恭敬的碎步踏入,行使自己的職責,而後,再次輕輕的離去。
大司馬顯然對乾家弟子們的形象還是挺滿意的,乾衝雍然淡若,頗有出塵之姿,倒和一向從容的韓離有幾分相似;嵇蕤短髯雄昂,氣宇不凡;薛漾固是相貌村訥,卻透著股大智若愚的神采;至於池棠,大司馬一時並不知道他負劍士的身份,因為報名的時候,池棠只是淡淡言道荊楚乾家弟子池棠,大司馬又怎能想到他便是江湖上赫赫大名的五士之一?然而面容雖然醜怪了些,但見他身軀偉岸,舉手投足之間自有種舉重若輕的大家風範,倒也配得上奇人異士的身份。另兩個倒是素識,董瑤和無食都曾跟著甘斐見了來,是以不僅無食以一介黃狗之身獨佔了一桌案席,倍感快活之極,甚至大司馬還少見了向董瑤問了幾句她兄長董璋的近況,這簡直是分外看重的恩寵,董瑤卻只淡淡的回答了句一向少見,她可不關心大哥乃至整個家族醉心仕途的鑽營良苦,董家的官做的如何,便和她這位乾家的九弟子已沒有多大關聯……至少她現在是這麼想的。
然而,在一開始那些必要的客套寒暄之後,室內竟陷入一種別樣的沉寂之中,或許說沉寂並不準確,因為畢竟不是全無聲息的。乾家弟子很專心的對付桌案上的酒餚,像是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整個室內便是一片咀嚼吞嚥的聲音,總算董瑤還維持得大家閨秀的矜持形象,偶爾舉箸,小口抿酒,越發顯得嬌俏動人。
可惜其他的乾家弟子並不那麼動人,以至於一旁隨侍的劍客們除韓離之外都露出了訝異的神色,如超節豪、尹靖、韓霓幾人,倒不是沒有欣賞過甘斐在餐桌上的雄姿勃發,可是沒想到他的一眾同門都是這般吃相,尤其那相貌村訥的小子,明明這麼幹瘦的身板,吃起來比之甘斐竟然有過之而不及,倘是尋常情形下,或許他們最多便是大感滑稽的笑上一笑也就罷了,可這是大司馬的禮賓之宴,這幫勞什子斬魔士未免也太不識禮數了,殘目鬼梟伊貉心中不滿,銅面具下露出的目光閃爍著凌厲的光芒。韓離卻見怪不怪,雖說除甘斐外,與其他乾家弟子也才今日方自得見,可是管窺蠡測,便知一斑,都是些憨純良厚的赤誠性子,此舉何足為異?況且內中還有與自己心有慼慼焉的負劍士在。
大司馬顯然也沒這些乾家弟子據案大嚼的場景當作是對自己的不敬,相反,還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放懷吃喝,面露微笑,並且在看到乾衝、嵇蕤、薛漾和池棠的碗盞將空的時候還拍手示意,立刻便有侍女新添了酒菜來。嵇蕤薛漾唔了一聲,嘴裡塞得鼓鼓囊囊,還抬手示意侍女往何處加菜添餚,乾沖和池棠則禮貌的向大司馬欠身,道了聲謝。
這是開餐後乾家弟子第一次對自己的回應,大司馬捻鬚微笑:“軍中倉促而備,飯食粗陋,這可是怠慢了。”
其時菜餚雖然比不上大司馬府中諸般珍饈美味,但也算不得粗陋,一盤模仿胡地風俗的烤胡羊肉切片、一尾醬酢烹製的黃河鯉魚、一簠燉得肥肥酥酥的狍子腿肉,還有兩隻鵪鶉、一俎炙野豬排和菜蔬果品無數,更是配上了一大碗層層擺摞極具軍中特色的香米飯糰,可謂極為豐盛了,不過這些都難不倒素以大食量揚威鼎鑊間的斬魔士們,如果不是很快續添了菜餚,只怕剛才桌案上便是一派空盞杯盤之景了。
大司馬微笑卻是因為他本以為遭受了喪親之痛而陷入悲哀的人們是不會有這麼好的食慾的,是不是這也可以作為這些伏魔之士已然超脫了凡世間倫理綱常的證明呢?
“已是極好的了,多謝大人盛情,再吃完這一案,便當真是吃不下了。”乾衝向大司馬又欠了欠身道。
“諸位食慾大開,吾便歡喜,請請。”大司馬笑容依舊,舉爵相示。無論如何,現在算得上菜過五味,按照筵席慣例,現在總該補上必不可少的巡酒之禮。
只有董瑤斂衽避席以應,而其他乾家弟子包括往日裡素知世家禮節的池棠卻都只是雙手舉杯,恭敬的飲下美酒,無食則更是不管不顧的伸下狗嘴大快朵頤,連身子都沒有直起,話說回來,若這狗子當真回禮敬酒,可當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