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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付出近萬傷亡的情況下,據傳竟也有人斬殺了幾個古怪燕卒,大司馬雖不知道這是有人迸發了潛藏的破御之體的緣故,卻是更有信心,這樣一來,大軍的攻勢就更猛了。
戰事激烈,尤其事涉伏都王的鬼怪護衛,韓離自然隨侍在大司馬之側,密切關注,雖感悲痛,卻也無暇再去操持莫羽媚的喪事,也和甘斐一直未得深談,他只是在甘斐暈厥而醒的第二天對甘斐大致說了莫羽媚罹難的情形,出乎意料的是,甘斐對於什麼號風怒獅化人,什麼東胡鬼怪護衛之類的情事,根本就沒有絲毫反應,雙目渾渾,黯然無光,只木愣愣握著莫羽媚的手,濛濛相視。
哀慟過甚,心如死灰。韓離其實很理解甘斐現在的情狀,昔日舞晴去時,自己又何嘗不是這般意態消沉,痛苦終日?以甘斐的素來性情,難過得這一陣,總也能漸漸從心底深霾中走出來的。韓離是這樣想的,應對當前戰事要緊,待戰局將定時再來開解吧。
韓離沒有想到的是,甘斐所經歷的悲傷苦痛要遠比他所估計的深重得多。自龍虎山化解妖力,自身力道全部喪失之後,甘斐已然是心遭重創,時時以自己身成廢人而嘆恨不已,若非懷著可與莫羽媚重逢,尚有家室之歡的念想,幾乎便要一蹶不振;待到前番擷芬莊前與眭術和白狐的兩次交手,心下隱然覺得自己全無痊復的指望,黯然痛悔之下更是鬱郁難解;總算有了孤女洽兒做義女的喜事相沖,又讓他打疊了精神;可一切籌劃停當,方自重振的甘斐眼見莫羽媚香消玉殞,不啻九天落雷,將渾身震噬得寸寸粉碎,美好的夢想終成虛幻一場,這一生再無可戀之處。莫羽媚的死,便成了壓垮甘斐心境的最後一根稻草。
前兩日的枯坐,便是和莫羽媚生前的一幕幕情景清晰的在腦海中再現,時而怦然心喜,時而陶然欲醉,時而徜徉輕嘆,時而悱然淺笑,然而一看到眼前伊人遺軀,悲愴之意卻愈發濃重,厚厚的鬱結在心頭,更是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到了第三天上,甘斐便自暴自棄的想到:降妖伏魔,存人救世,全與我再無干系。自然有英雄承擔,卻要我這麼一個廢人做甚?羽媚既去,便是我這一腔熱血也化作了行屍走肉,不如隨她一齊去休。這想法在腦中一閃,不過旋即想起洽兒,一番艱難思忖之下,終於還是放下了自盡相殉的念頭。
沒了愛侶,卻還有女兒,這一生並不是全然的空飄飄全無著落,長時間的思考之後,甘斐漸漸有了決定。把洽兒拉扯成年,也不負了救孤認女之情,得便處就送往乾家,就不要學什麼降妖伏魔之法了,只像嫂子一般,安安心心做個不經險惡波坎的尋常女娃子,到那時,自己隨便尋一處可堪埋骨的所在,就成為這亂世中最微不足道的一蓬浮萍罷。
最後一次,甘斐放下了莫羽媚已然顯得僵硬的手;最後一次,甘斐吻上了莫羽媚冰冷的唇;最後一次,甘斐凝視著這張自己魂牽夢縈的臉……再也聽不見你的笑,再也聞不著你的香,再也感受不到你熱情似火,可以融化頑心的溫存。
甘斐站起身,長久的枯坐已經使他的雙腿麻木,他說了三天以來的第一句話,嗓音黯啞而枯澀:“洽兒……給你乾孃叩個頭,這是……最後一面。”
洽兒聽話的走上前,向莫羽媚的屍身深深拜了下去。
屍身旁的桌案上擺放著一些細碎物事,這是莫羽媚的遺物,有銀釵金簪,也有屬於丁零族的獸骨佩飾,還有那一方螭龍玉牌,然而甘斐卻拿起了一把光澤幽暗的短劍,他認得這把短劍,在月靈鬼將的鬼界之中,正是這柄短劍刺穿了月靈的左眼;而在那小鎮的館驛之中,也正是這柄短劍抵在了自己的喉頭,莫羽媚當時那調皮嬌俏的神情彷彿就在眼前,使他的心像是被人生生扯下一塊,痛的渾身一哆嗦。
羽媚的袖中劍,甘斐狠狠閉了閉眼睛,將這把袖中劍貼身放入懷裡,冰涼的劍身使他略略平靜,默立半晌,才拉起洽兒的小手。
邁步而行,即將走出帳門的一剎那,甘斐心中又是一緊,這一步邁出,將再也見不到莫羽媚的顏容了,然而他終是沒有勇氣回頭,已成永訣,這般流連不捨,無非使自己如槁木死灰的心上再添上幾道傷痕,愈發痛苦罷了。
……
當韓霓託著飲食器具,進入帳中的時候,才發現帳中已然人跡空空,只有莫羽媚面上那猶未逝去的淺笑依然。
……
大司馬傳話,要尋前番擒來的鮮卑鳳閣使問話,叱伏盧朔齊和荔菲紇夕正被軍兵押解著直往中軍帳而行。
甘斐牽著瘦馬,木然然擦身而過,荔菲紇夕愕然回頭,以她敏銳的靈術感知之氣,她察覺到了異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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