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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玄武岩鋪地,漆黑光滑地板正中,卻有一個泥塑的人像木然而立,全無光澤。
那人像足有十丈高,猶若山嶽,上頂天棚,下踏地磚,蟒袍花翎,皆以油彩塗畫,此刻卻龜裂褪色,失卻了鮮豔光彩。
展長生垂目時,便瞧見路上點點血跡,延伸至泥人足下為止。
不需如何細看,也能發覺,這泥人前胸後背已被貫通,清幽光澤透胸映照。
展長生尚未細看,那泥人轟然一聲巨響,竟自行坍塌,化作一堆黑褐泥山。
展龍卻忽地化了人形,輕輕一揚手,泥土如波濤滾滾,自正中朝兩邊分開,露出深埋泥土之中,一顆指頭大小的石子來。
那石子形如河灘一枚細長卵石,灰白外皮,平平無奇,展龍卻再揚手,將那石子收入手中,以拇指摩挲片刻,皺眉道:“有外力阻隔。”
展長生亦覺那石子彷彿蘊含無窮神力,卻又有一層無形阻隔,將其束縛在無法觸及之處。正如水月鏡花一般,可望不可及。
他正好奇時,忽聽大殿盡頭處傳來一聲幽幽嘆息。展龍眉頭略皺,手腕微動,好在展長生眼明手快,一把握住展龍手腕,柔聲道:“師兄,莫要傷到無辜。”
展龍神色不悅,只道:“小題大做,哪來這許多無辜。”
卻果真不再動殺念,只將展長生手掌握在掌中。
展長生只得依他,二人攜手同行,繞過泥山,往宮殿盡頭靠近。
大殿盡頭,暗黑無光。於這兩位修士卻全無阻礙,只見根根鑄鐵粗欄杆自黑巖中伸出,將大殿一角圍成牢籠。
牢籠之中,隱隱有綠意青光飄散,那荒蕪而全無活物的石頭宮殿內,僅有這一角上,生機勃勃,綠草青苔爬滿石壁,長得生機盎然,青翠欲滴。
綠意正中,有一名青衫的書生盤膝安坐,許是聽聞二人腳步聲靠近,便徐徐睜眼。
剎那間,仿若春||光乍現,令這陰沉殿中,披上一層明朗綠意。
這書生容貌平平無奇,唯有雙眸彷彿幽綠深潭,悲憫暖人,叫人一時間移不開視線。
展長生同他對視,頓時心頭一熱,彷彿心潮澎湃,湖泊盪漾,竟生出幾分把持不住的悸動。只是手指一痛,被展龍牢牢扣緊,方才略覺窘迫尷尬,乾咳一聲移開視線。
那書生見狀,不覺揚眉輕笑,聲若清泉,施施然站起身來,對二人拱手行禮,“在下水葉舟,謝二位援手。”
那鐵欄硬度堪比斬龍槍,展長生一籌莫展,只得望向展龍,喚道:“師兄?”
展龍雖明瞭他所指,卻不為所動,只皺眉道:“無緣無故,為何又要救人。”
展長生仍是勸道:“日行一善。”
展龍微嗤,略帶不屑道:“麻煩。”
展長生再被他一噎,便禁不住皺眉,先前軟語,便帶上幾分慍意,“你救是不救?”
展龍見他不悅,眸色愈發深暗,怒道:“這精怪不如我硬,更不如我力大,無非粗了些,你便如此不知羞恥,心心念念,莫非看上他不成?”
展長生初時微愣,待得消化了展龍言下之意時,便勃然大怒,恨不能一拳砸在那人面上,亦是怒道:“胡……胡言……”
展長生終究不敢對這桀驁魔槍出言呵斥,只氣得面目發紅,狠狠一甩手,掙脫展龍手指,又上前兩步,取出陣盤,指間扣了幾枚蟬翼,要施展風刃之術。
那自稱名諱水葉舟的書生見狀,往牢中一角站定,嘆息道:“這位道友切莫誤會,在下不過一株半朽的麒麟木,一心只求苟延殘喘,絕無非分之想。”
展龍橫手一攬,便將展長生攔腰抱起來,森冷道:“若無非分之想,你同他拋什麼媚眼?”
展長生耳根一熱,卻也半是心虛半是困惑,故而不語。只聽水葉舟嘆道:“在下本體為麒麟木,乃是……春神。生萬物,澤天下,凜冬去,百草生。這位小道友……許是與在下同源同質,故而靠近時,彼此有所感應。”
展長生本待掙脫,聽聞水葉舟解釋時,不覺同展龍視線交匯,二人心中皆浮現了二字:神泉。
展龍輕哼出聲,這才將展長生鬆開,卻仍道:“你待如何證明?”
水葉舟斂目低嘆,指尖輕輕拂過鐵欄,經過之處,一簇簇青綠小草憑空生了出來,卻因那鐵欄肅殺而無憑無依,轉眼便枯萎掉落,散了一地。
那書生又道:“在下被界主關押了三年有餘,滄冥界經歷三年凜冬,不見春陽,萬物長眠不醒,草木不見覆蘇,只恐百姓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