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四十四章 (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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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間郊外的別墅，四周被茂密的森林包裹著。

如果你從高空俯瞰它，金碧輝煌的裝飾讓其像曠野之上的寶石。但華麗的外表下，實則是根本無法走出的牢籠。

許泯舟在這座別墅里長大，從睜開眼睛，到學會說話。

他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的小孩，應該是在母愛和父愛的沐浴下長大。

自他有記憶後，能看到的人類，只有永遠板著臉的管家。或許是根植於基因裡的天性，他也曾傻傻地朝對方撒嬌賣乖，對方回應他的永遠只有冷漠。

不過那時候他還不叫許泯舟，他沒有名字，只有一個簡單的代號。

“三十二號。”

在還分不清酸甜苦辣的年紀，許泯舟已經明白撕心裂肺地疼是什麼感覺。

那個醜陋的數字標記，被人活生生地刻在他的左肩膀。烙下標誌那個人的臉已經模糊，但許泯舟一輩子都記得，那個人告訴他。

“記住你的代號，你是三十二號。”

小小的許泯舟認真地點頭，好像三十二號是一個極其好聽的名字。他小心翼翼地藏起來，放在心裡。

但是他知道，這間別墅裡還有三十一號、三十號、二十九號………………………………

但是他不知道，他們活著的意義，他們在這個世界上的價值究竟是什麼…………………

因為所有人都被詭異地圈在一個叫做梁敏生的莫比烏斯環裡。

偌大的別墅裡堆滿了梁敏生的著作，梁敏生說過的每一句話，像是金科玉律，他們必須爛熟於心，隨時接受檢查。

別墅裡掛滿了顯示器，二十四小時迴圈播放著梁敏生的影片，他們要模仿梁敏生的一舉一動。

他們被迫學習和梁敏生有關的一切，梁敏生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神情，他們都要銘記於心，甚至超越自己的本體意識。

只有這樣才能獲得可口的食物、溫暖的衣裳、能夠遮風擋雨的房間。

相反地，如果錯了一個字，將面臨不知道多麼恐怖的懲罰。

他們像裹上了名為梁敏生的模具，要在一張張陌生的臉上，鐫刻下樑敏生的樣子，要在一顆顆跳動的心裡，塞下樑敏生的所有想法。

卻逐漸在歲月流逝間失去了自我。

三十二號也沉溺其中，他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背誦著、模仿著。他甚至快要忘記自己是一個獨立的人，而更像是一塊人形儲存器，粗暴地儲存著和梁敏生有關的一切。

直到有一天，三十二號不小心說錯了一句話，這是他第一次背錯梁敏生的話。話音剛落，他就戰戰兢兢地，抬眼看向面前的老師。

果然，一把戒尺狠狠落在他的手心，鮮紅的血液鑽了出來，在掌紋之上凝固成一條醜陋的爬蟲。

很疼，很疼。

但是三十二號不敢隨意流淚，他知道眼淚在這間牢籠裡是不被允許的。

於是他將那條爬蟲緊緊握在手心，直到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三十二號就這樣攥著，不聲不吭地躺在他那張小床上。彷彿鬆開手後，那條小蟲會幻化成大蟒奪去他生命。

直到有人敲響了他的房門，三十二看見，從房門的細縫裡，伸出一隻手，一張創可貼端正放在孩童手心。

“這個給你。”

三十二號認得這張臉，是二十四號。

二十四號笨笨的，也不討管家喜歡，總是捱打。

他一定知道怎麼消滅這條小蟲，三十二號想。

於是三十二號接過那個創可貼，按照二十四號教他的，果然，那條小蟲就不見了。

好神奇！

就這樣二十四號和三十二號成了朋友，他們是彼此在這間空洞別墅裡的唯一救贖。

他們時常在黑夜裡，偷偷躲在窗臺望向遠處一望無際的黑色森林。

他們也在一起想象著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五彩繽紛，是如何的熱鬧非凡。

二十四號是個樂天派，雖然他不知道現在的生活究竟所謂何意，他總是背不下那麼長長的一句話，也學不會那麼優雅的動作。

但好像也不算壞，起碼不用在末日之中為了吃喝而奔波。

可三十二號不這麼想，那天從手心裡鑽出來的小蟲，好像會魔法一樣，剝開了他的五感。他開始意識到，自己會疼，會難過。

原來有自己的想法是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