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託夢(第1/1 頁)
陳三爺是想繼續做賭棍嗎? 不是。 是貪得無厭嗎? 不是。 是眷戀榮華富貴嗎? 更不是。 他只想沈心茹平安,師姐平安,玫瑰平安。 表面上看,他成功了,擺平了龍海升和蕉爺的糾紛,但只是暫時的。 龍家死了兩個兒子,蕉家“死”了一個女兒,現在蕉老二佯裝認輸,讓出大片地盤,龍海升賺足了面子。 可沈心茹畢竟還活著啊,一個活生生的人是藏不住的。 一旦龍海升發現沈心茹的行蹤,必然知道上當了,背後搗鬼者就是陳三,他會把陳三爺剁成肉醬。 而且,蕉爺和海爺老奸巨猾,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偷偷出賣陳三呢? 如此一來,三股勢力一旦合力絞殺陳三,陳三就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誰還會幫他呢? 沒人了! 所以他才會重新回到賭場,為龍海升賣命,他在爭取時間,他得知道師姐和“大流雜技團”去哪兒了,他得妥善處理好沈心茹的安全問題。 他的下一步計劃是,鼓勵蕉爺將沈心茹送出國,遠離這些是是非非。 他不知道沈心茹是否會答應,蕉爺是否會同意。 這是一場豪賭,賭的是良心,賭的是人性,只為師姐和沈心茹。 可惜,人間最不值錢的就是良心。 他賭輸了。 第一個跳出來要弄死他的人,就是蕉爺。 蕉爺恨死這個小雜種了,自從陳三出現,他就沒過一天好日子,這個山野村夫、地痞流氓,竟然惹得女兒相思成病,女兒對他情有獨鍾、念念不忘。 師爺孔麒麟也從命理學角度闡釋了自己的意見,說陳三是個災星,走到哪裡,哪裡遭災。這種人必須儘快滅掉。 師爺說的在理,陳三在曹縣,跟了潘召,結果潘召被投入大獄,到了東北,坑了海爺一道,弄走了人家悉心培養的玫瑰,來到天津,搞得蕉爺暈頭轉向、險些把女兒命搭上,投奔了龍海升,龍海升的大哥二哥死了。 這就是古人講的“命硬妨主”,就像三國時期的“的盧馬”,跑到哪裡,哪裡就有災禍,只有真命天子,才能駕馭它。 師爺口若懸河地闡述著,山羊鬍子一抖一抖,這老小子長得很著急,年齡比蕉爺小四歲,才四十六,但看著就像蕉爺他爸爸似地,滿臉皺紋。 蕉爺心口猶如堵了一坨大糞,憋得難受,那夜在府上,他多次試探陳三,問他是不是喜歡自己女兒,並不是要招他為婿,而是想看看這小子和自己女兒進展到什麼程度了,這小子心裡到底揣的什麼心思。 不料陳三嘴很嚴,答非所問,模稜兩可。 蕉爺可曾有過那麼一絲念頭,要收陳三做女婿,將家業託付? 沒有!一點都沒有! 蕉爺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女兒嫁給陳三的! 蕉爺是什麼人物,兩朝遺老,北洋後裔,江湖上黑的、白的他都見過,他寧可把女兒嫁給一個政府文員、外交參贊,哪怕是個普通人,也不會嫁給陳三。 他身處江湖大半輩子,卻最痛恨江湖中人。 這些人太壞了!陳三就是地地道道的江湖中人,這種人越聰明,越危險。 女兒根本玩不過他,而且這種人仇家太多,不知哪天就喪命,女兒會守活寡,更會波及家人。 蕉爺是深有感觸的,他在官場、商海沉浮幾十年,深刻明白了一句話:平安是福。 他不想女兒沾染一點江湖恩怨。 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儘快滅掉陳三,斷了沈心茹的念想。 陳三爺也真是命苦,走到哪裡都遭人恨,當然也遭人愛。 人生就是一張太極圖,一半陰,一半陽,陰陽互易,悲歡離合。 弄到現在這個局面,不是他本意,而是情非得已,他只是為了救人,救師姐,救玫瑰,救心茹,救自己。 佛說:人生苦海。他終於體味到了。 夜裡,他又做夢了,夢到了孃親,娘遠遠地看著他,眼神裡都是不捨,他猛地撲過去,跪在娘面前:“娘,兒想你了,想你了!” 娘撫摸著他的頭:“我知道,我知道。” 他緊緊抱著孃的雙腿,淚如泉湧:“娘,我太累了,太累了!” 娘低聲啜泣:“是娘對不起你,不該留你一個人在世上孤苦伶仃。” “娘,別說了,別說了!”陳三爺嚎啕大哭。 “再苦再難,你也要做個好人。” “娘,我知道,我知道,兒一直拼命做個好人。” 突然,孃的身影不見了,陳三爺獨自一人跪在地上,天地昏暗,日月無光,他悲痛大喊:“娘——娘——” 一陣掙扎,他醒了。 四周一片漆黑,他擦了擦眼角的淚,更多的淚水卻滾滾而下。 “做個好人”,是母親生前一直告誡他的,好人必有好報,母親不識字,但識理,只會用樸實無華的話教育他。 他出生即喪父,六歲喪母,他拼命地記住母親的面容,生怕隨著歲月的流逝淡化了對母親的記憶。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