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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
這人此前顯然早已等候在山莊門口,從竹枝掩映的山石後轉出來見到他後開口第一句便是:“問天谷土地羲和恭迎南竺仙尊賢伉儷大駕光臨。”說話之人身材高大精壯,膚色黝黑,身著絢麗十二章鳥獸紋硃紅色金邊錦袍,頭頂銀白髮絲整齊束於麒麟角質黑色發冠下,耳旁垂下硃紅色纓絡束於頷下,兩道劍眉斜飛入鬢,雙目灼灼,一對火眼金瞳含威而不露,只是比起兩千年前似乎少了一絲銳利,卻多了一絲倦怠。從日御神君淪為一方土地,用兩千年孤獨無望地守著一個始終無知無覺的人,無論是誰,都會疲憊吧。
他身後不遠處有兩個簪花仕女,正推著一輛木輪軟榻順一座青色斑駁,飽經歲月而略有些傾斜的古老拱橋向遠處一座雲紋白陶觀景重樓而去,軟榻上圍青紗帳,內裡側臥著一個白衣女子,似沉睡未醒,不知剛剛是否正在此處聽子衿彈琴。回想起羲和開口稱自己與小魚為伉儷……正如南苧所料,這裡的訊息傳得很快,果然他公佈出來不過兩個時辰,就已經傳得盡人皆知。
茶已烹好,子衿斟入四隻玉碗,放至托盤中,一旁侍女將茶一一端至面前茶几上,羲和向南苧作了個請的手勢。
這茶又辣又鹹……味道極怪,南竺忍住皺眉嗆咳的慾望嚥下一口,放下茶盞,淡淡一笑,臉上依舊雲淡風輕,彷彿品的是尋常的雨前清茗。
此茶是問天谷的一種本地風俗,只因谷內氣候溫潤多雨,頗有些潮溼,因此茶道相較谷外也有所不同,不是清茶,而是這樣一種味道很怪的“糊辣湯”一樣的東西。
小魚端坐在一旁重席上,低頭吹散茶盞的熱氣,假裝抿了一口,放下茶盞,略偏頭,靈動的眼睛向南苧看過來,嘴角微微輕挑,帶著一絲隱忍狡黠,分明是在笑話他明明不喜歡還要裝作欣賞,總是怕失禮數的尷尬樣子。這是她與他長久在一起形成的一種對話方式,短短一瞥,就足以瞭解彼此的真實想法。
來時路上南苧跟小魚提過,要見的這一位曾是九天上的日御神君,神通廣大,尊榮無比,曾馭六龍神輦,每日行天千萬裡,司日升日落之職,與月御望舒共同掌管天象歷數,時間節奏。
那時候神與仙的界限並不明顯,不過是天生或憑修為與機緣後天飛昇的差別,無論神或仙,都歸於天庭各司其職,而這日御月御是其中少有的經歷過共工祝融破天之爭以及兩千年前五族問天之戰兩次天地浩劫的上古百神之一。在五族之戰中,月御不幸損了神元,從此不生不死,無知無覺,而日御則在那一戰中六龍盡失,一度被打回麒麟原形,連頭頂的麒麟角也折了,神力丟了大半,心灰意冷,最後自請天帝降至人間做了此處小小土地。至於那千萬年都與日御神君輪流值守相知相惜的月御望舒,他雖未見過,卻可憑傳聞猜到,想來就是剛剛那軟榻上沉睡的白衣女子,如今神元不復,只留下這不老不腐的軀殼,形同一株植物,令人嗟嘆。
南苧與羲和本無多少交情,只在當初自己初任見微掌門時,羲和曾隨眾仙赴見微山中拜訪過一次,當時只為恭賀,交談不多,只是臨別時特地留了一句話,“日後上仙若要赴問天谷一遊,請務必先至本君處,本君受故人所託,屆時需轉交一物於上仙,此物干係重大,切記切記。”
彼時人多事雜,未來得及細問,後來再一耽擱就險些忘了,幸好上次暄夜來十方觀時提起問天谷的土地羲和曾是前任日御神君,不知可不可以邀來助南苧一臂之力,他這才想起從前曾與羲和有過一面之緣且曾有這樣一個交待,遂恭恭敬敬下了拜帖,沒想到不過半日就收到邀請,且回帖落款不只是羲和,還加上了望舒的名字,有趣的兩個人。
此刻這位神君看起來並不著急將談話引入正題,只是閒話這兩千年來的人世變遷,從多年前仙界的傑出人物到他們的小輩,從西方諸佛論經大會到崑崙王母的蟠桃盛會,南苧淺笑應和著,追隨著主人的話題導向,談話隨便地流淌過去,而神識卻始終留意著周圍。
從東窗望出去可見一泓蓮湖,湖邊是一個小村落,再遠處便是百羽森林,青黛之中一座九重白塔依山而起,躍出於叢林之上,林中飛禽走獸無數,唯白塔下兩隻千年雷獸發出的低吼聲最為懾人。近處便是這山中小院落,屋宇亭臺總共七八間,傾耳細查可聽到遊廊外一側廂房裡有三兩個女子在低聲品評來客“真是不看不知道,我還當子衿公子的容貌已是出類拔萃的,沒想到居然還有比他長得更俊百倍的。”“卻不知這位仙尊到底是個什麼來頭,能讓咱家主人如此緊張,數日前就灑掃準備,今日又頂著日頭在院外苦候……”
西廂後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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