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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盡頭打電話。他站得很直,整個人有種挺拔的氣勢。他穿一身黑色風衣,手插口袋的時候衣服下襬被輕輕一撩,簡直要把蘇格平靜的心湖給撩亂。
她別過頭不去看他,假裝那個人並不存在。
一幫人搭電梯下樓,蘇格到樓下大廳才想起自己的箱子留在了棚裡。她問老徐拿了鑰匙,一個人上去拿。
有個從前的同事擔心她,問要不要陪她上去。蘇格帥氣一擺手,一個人走進電梯。
上樓出了電梯,她就著走廊不甚明亮的燈光找到錄音棚的大門。開門進去後她開了燈,在角落裡找到了自己的藍色行李箱。
一回頭髮現門口站著個人,要不是蘇格定力好,當場就要尖叫出聲。
他居然沒走,電話已經打完了,這會兒兩隻手都插褲子口袋裡,就這麼面無表情盯著她看。
蘇格本來挺鎮定,還想約他一起下樓。被他這麼看了兩分鐘後,頭慢慢低了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麼,只覺得眼下的氣氛壓抑得叫她喘不過氣來。
隔了這麼長時間不見,一見面還是被逼到了絕境。她知道,他就是在逼她。
蘇格琢磨著要不要繞過他離開,卻聽他開口叫她的名字:“蘇格,你剛剛是不是以為,跟江眉結婚的人是我?”
蘇格深吸一口氣,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不好意思,誤會了。”
他的嘴角就揚了起來。他臉上在笑,可眼底看不到一絲笑意。
她感覺更難受了。
他又開口:“難受是嗎?你憑什麼覺得,我會一直等著你。我是傻瓜嗎?”
蘇格心一抽,想起他開的那輛白色雪佛蘭。她覺得她能懂,可現在她又不懂了。
他說完這話轉身離開,沒給蘇格一句解釋的機會。
事實上蘇格也沒什麼可解釋的,他說得很對,她從來沒有資格要求他一直等她,從來沒有。
他下樓後碰到江眉,和她說自己有事先走,叫她搭同事車回去。出了大門後他走到自己的雪佛蘭旁邊,開啟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半天沒有啟動,他整個人顯得有點煩燥。他終於掏出手機,寫了一條簡訊。
“是,我就是那個傻瓜。”
2。心軟
四年前,中非小國查德邊境,一個叫烏里的小城。
這裡與利比亞接壤,臨近沙漠地帶,一年四季炎熱乾燥。
除了滾滾熱浪,這裡還有常年不間斷的各種武裝衝突。槍械、炮彈、流血、轟炸,成了這裡的人們最熟悉的東西。
正午時分,一枚炮彈落在了城市的中央。一棟三層磚房被炸出一個巨大的洞,磚塊紛紛往下落,露出內裡的鋼筋和水泥。
短暫的沉寂後,是混亂嘈雜的聲音。哭喊聲叫罵聲,還有指揮救人的聲音,交織在了一起。
離此不遠的綜合醫院裡,手術室的燈晃了兩下,眼看就要滅掉,卻又頑強地重新亮了起來。金髮護士莎拉鬆了一口氣,然後就聽到手術器械被扔進盤子的聲音。她抬頭一看,一雙深邃的眼睛正盯著她看。
對方開口:“把病人推回病房,嚴密觀察二十四小時。”
“好的,李醫生。”
莎拉又看他一眼。東方人,白淨、斯文、削瘦卻不單薄。她有一次無意撞見李醫生在換衣服,文弱的外表下是一副精壯的身體。
難怪他能在這裡待這麼久。
李醫生和她一樣,都是來非洲支援的醫療人員。他們這一隊人一共八人,除他是亞洲人外,其餘清一色來自歐美。
剛來的時候,李曾被懷疑能否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生存下來,他看起來太像個斯文教師了。但後來他用實力證明,他比他們任何一個更有韌勁。
像是今天,他清晨五點做手術,到現在已連續工作近八個小時。他們該吃午飯了,可傷患還是一個個不停地往裡送。
剛才外頭的炮聲無比清晰,顯然落在了平民區裡。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會有新的病人被送進來。
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她提醒李該去吃點東西,對方衝她點點頭,摘了口罩的臉線條柔和精緻,是東方人特有的俊美。
李默摘掉手套,去水池邊洗手。一隻手剛洗完,又是一記炮彈炸開的巨響。他充耳不聞,只在心裡計算時間。
他可能只夠回辦公室喝口水。
走廊裡碰見同為支非的法國同事,一個高大帥小夥,臉色發白站在那裡,精神有些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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