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厥在地,便是勉力用內息強撐著的,也幾乎個個目不能視。
月隱麟心下一凜,情知事態生變,奈何濃霧之中能見度低,他能察覺一道疾風般的暗影從旁掠過,剛想提劍攔阻,卻感呼吸一窒,體內真氣莫名渙散,身體軟綿綿的使不出半點氣力。
少頃風停,煙消雲散。眼前哪兒還有敵人的蹤影?便連先前要一併處斬的那班囚徒,也盡皆消失不見——
“奇怪!方才是怎麼一回事?”
“人不見了!”
“好像往那邊去了!”
“他們受傷了,肯定跑不遠,快追!……”
耳畔人聲嘈雜,月隱麟漸漸聽不真切。他的呼吸急促,面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紅,整個人搖搖欲墜。
溫初晴看出他的異樣,一把將人攬住,急切低喚一聲:“宮主?”
月隱麟有氣無力的軟倒在他懷裡,喘息不止道:“帶我回天池……”說著眼前一黑,纖長的睫毛羽扇一般覆住眼瞼,通體碧青的佩劍也自鬆開的五指緩緩脫落,幸而溫初晴眼疾手快,劍柄最終穩穩落進了他的掌心。
溫初晴將人打橫抱起,懷中之人柔若無骨,這讓他狠狠吃了一驚——怎麼說月隱麟也是個身量欣長的男子,體重卻比尋常女子還要輕上一些,實在有點匪夷所思。沒等他細想明白,忽有一人擋在身前,日色掩映,投下一圈淡淡的殷紅光影。
“他怎麼了?”
來人是阮空綺。說話時並不看他,只是盯著陷入昏迷的月隱麟問。
溫初晴搖頭,岔開話題道:“剛剛那陣風來得蹊蹺,你在這裡照應一下,看看別處還有沒有人員傷亡,晚一點我去找你。”
阮空綺嗯了一聲,乾脆利落地轉身就走。
溫初晴無暇他顧,當下抱著月隱麟一路趕至丹霞宮,直奔天池而去。
天池周圍輕煙瀰漫,這場景倒是與方才有幾分相似。溫初晴壓下心頭的不適之感,幫著把月隱麟扶坐在白蟾花樹下。想了想,又拿沾了池水的冷巾在他臉上輕輕擦拭。許是天池的水起了作用,月隱麟忽然睜開眼,那一瞬間明眸璀璨的驚豔模樣,就這麼活色生香的烙印在溫初晴眼底。
“宮、宮主……”
像是要掩飾自己不合時宜的失神,溫初晴嗆了一下,急急往後退了一步。
月隱麟只是面無表情的睨了他一樣,淡淡道:“我昏過去多久了?”
溫初晴微微低著頭,道:“大概半柱香功夫。”
月隱麟覺得難受似的按了按眉角,啞啞道:“你過來。”
溫初晴不解其意,卻仍依言上前。
“我的身體什麼情況你也看到了。”月隱麟口吻平靜,彷彿在敘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上回閉關修煉,時限未至我便強行出關,導致巫陽十境至今不能功成,身體也每況愈下。剛才在幽峰嶺,我先是與人交手動了真氣,後來那陣迷煙不過是些普通的軟筋散,我稍一運氣抵抗,體內真氣就莫名失控,所以才會中招昏迷。”
溫初晴心中疑惑稍解,道:“既是如此,宮主何不再行閉關?”
“巫陽經與你們修煉的心經不同,一次失敗,再行閉關無用矣。”
“嗯?怎會如此,沒有其他辦法麼?”
“辦法自然有。如果我說,需要你幫忙呢?”
“屬下何德何能,若有用處,萬死不辭。”
月隱麟輕笑一聲,道:“用不著你去死。”
他不常笑,這一笑很有點風華絕代的味道。可惜溫初晴回話時一貫低著頭,自是錯過了這一眼的風華。
作者有話要說:
☆、第16章
“雙修一旦開始就不能半途而廢,犧牲五成修為來成全我,你做得到麼。”
月隱麟說的辦法,溫初晴心裡隱隱知道。可這種預感畢竟是模糊不清的,親耳聽見完全又是另外一回事,他還是受了不小的衝擊。
江湖仇殺無休無止,一名頂尖武者廢去一半修為意味著什麼?
溫初晴閉了閉眼,心底驟感一陣莫名心悸。他從來不是個吝惜自我的人,也明白宮主只是要一個明確的答案,好或者不好、應或者不應,承諾其實很簡單,但真到要做出抉擇的這一刻,他竟說不出話來——
月隱麟倚在樹下,一身白衣淡如冰雪,那雙總是隱含秋水的桃杏眼微微半闔,臉上雖無表情,面容卻美到極致,也冷到極致,透著難以言喻的孤寂之感。他等了許久不見溫初晴回答,便苦笑一聲,面色如常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