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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當太監念道主持遼東大局的人選時,就幾家歡喜幾家愁了,其中關係微妙。聖旨宣稱遼東軍情危急,不可拖延,召熊廷弼回京訴職,就任遼東巡撫,暫時主持防守,繼後由大臣廷議決定遼東方略。
以前議定是由楊鎬主持遼東,現在卻換成了熊廷弼,雖然原因是國內遭變,暫時守土,而且熊廷弼也屬於浙黨的成員,不過這其中就有玄機可道了。嗅覺靈敏的官員立刻意識到,新天子對方從哲一黨持不信任態度。
大朝罷,眾臣進表畢,朱由校說道:“朝事明日御門議決。”太監便唱退朝。於是張問便跟著眾人退出了大殿,方出門來,便見左光斗正站在那裡向張問看過來。
左光斗在擁護皇帝的事情中,也出了大力,現在擢升為左都御史,也是升了兩級,現在是正二品大員了,都察院最大的官職,張問的上司。
張問見狀忙走上去揖拜,左光斗很巧妙地沒有表現出過度親熱,只是隨和地說道:“昌言現在調到了都察院,現在百事待舉,正是用人之機,你趕緊去吏部交接公文,到都察院掛名,分擔一些朝事。”
“是,下官這就去吏部領取公文。”
左光斗聽到張問自稱下官,而沒有自稱學生,以為他是在計較浙江那回事。左光斗淡淡一笑,語重心長地說道:“昌言,咱們的職責是盡心為朝廷辦事,保持正義和言路暢通,是不是啊?”
張問點點頭道:“左大人說的是,下官謹記。”
“昌言還得趕去領公文,咱們邊走邊說。”左光斗一面走一邊心道,東林馬上就可以大翻身,你和老夫有些舊交情,又同在都察院任職,咱們結下師生之誼,何其光明的前景,還計較那些小事幹甚?左光斗頓時心裡有些鄙視張問,幹大事的這麼小肚雞腸幹什麼。
而張問心裡面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早就把浙江那檔子事拋諸腦外了,根本就不是計較那些小事。那時候自己沒有什麼利用價值,被兩黨拋棄。在官場混了這麼些年月的張問完全理解。他一直尋思的是皇上骨子裡好像就對東林沒好感,要是和東林攪在一起,說不定會有後憂。
大家都把朱由校當成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十四歲多點,能懂啥?張問卻和朱由校接觸過幾次,總覺得皇帝的心思很難琢磨,決不能輕視。所以他肯定放棄東林黨的光明招喚,也保持著慎重態度。
左光斗回頭說話的當口,趁機仔細觀察了一下張問的面色,見他表情沉著,並無得意,也無惱怒。左光斗便試探道:“上回一逸贈送給昌言的集子,還在嗎?”
一逸便是左光斗的學生蘇誠,跟著左光斗到浙江的那個中年文士。當時左光斗身邊有兩個門生,一個就是蘇誠,一個是楚桑。
張問聽罷左光斗這麼一問,意思就已經很明顯了,就是問張問願不願意拜入左光斗門下。張問有些犯難了,現在這朝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東林當興,浙黨完全落了下乘,極可能被大舉清理出朝廷。可不能直接表明和東林為敵,張問又不是浙黨的成員,犯不著自己往槍口上撞啊。
今天大朝,皇帝下旨啟用熊廷弼出任遼東巡撫,其實就是在削弱浙黨(齊楚浙三黨最強為浙黨,故用浙黨代替三黨稱謂)的兵權。熊廷弼雖然也是浙黨的人,但是和楊鎬不同,熊廷弼在黨派問題上比較中立,他只在乎怎麼辦能成事,而哪黨興哪黨亡並不在意。當初熊廷弼成了浙黨的人,估計就是因為浙黨當時很強大,要投奔過去才能當上遼東經略。
另外一件事就是萬曆皇帝父子倆的死,和紅丸有關,服用紅丸的時候方從哲在場,那件事他真是踩了一個天雷,黴到了極點。後來製造輿論要求李選侍移宮的時候,方從哲等人又力不從心,喊得沒人家響亮,這無疑又是一招敗筆。
總之看形勢浙黨是沒招了。皇上對浙黨的勢力有戒心,這個且不說,就算皇上有心保浙黨,估計也是力不從心,實打實的把柄在東林手裡,皇上總不會承認說自己認為先皇死得好吧?無論是在皇帝眼裡,還是在執政黨眼裡,東林都是打不死的小強,無孔不入。
這時朱由校如果站在浙黨那邊,這黨爭肯定又會一發不可收拾,將重演萬曆朝的杯具以前萬曆皇帝就是扶持浙黨,對東林十分不爽,內閣大臣劉一燝都是後期內閣實在缺人的就剩方從哲一個人,經過方從哲首肯才讓劉一燝入的內閣。
張問心裡盤算,一個腦袋兩個大,只得說道:“下官好好儲存著冊子,常常拿出來誦讀。”
實際上張問早就將那冊子扔在家裡不知什麼角落了,估計還在浙江,什麼詩文他自從考上進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