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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喜歡在澡堂裡招待遠客,首選的去處就是這家快活浴室了。記得朱浩和東海的首次見面先是在我家,然後我就拉他們來快活浴室洗澡。我說了句名言:“沒在一起洗過澡就不能算真正的認識!”他們都是懂幽默的人,為此樂了半天。此刻我把這件事講給王玉聽,她開玩笑說:“那我們是永遠不會真正地認識了。”我是一個懂幽默的人,為此樂了半天。我說:“夏天沒有必要到澡堂裡來洗,在家就可以了。”王玉說:“不是也有人洗嗎?”的確,一些男人和女人在我們談話的時候從樓上下來,披著溼發,面孔被蒸得通紅。我因此說:“就是可以洗,你在女賓部,我在男賓部,也不能真正地認識呀?”王玉是個懂幽默的人,為此也樂了半天。
我將男澡堂內的情形講給王玉聽,如何搓背、捶腿、捏腳、掏耳朵,都是一些讓人舒坦好過的事兒。王玉抱怨說女澡堂裡什麼服務也沒有,就是那些乳房、大腿叫人看不夠。我說:“你可別是同性戀呵?”王玉開始不懂我的幽默了,她說:“女的都喜歡看女的,這你不知道?”我說:“知道,但知道得不多。”
我們由此談到了兩性人,由兩性人扯到太監。我告訴王玉說我最近讀到一本奇書,上面說太監分兩種,一種是先天的,一種後天。後天的那種長大後才動手術,所以說他們雖沒有資本,但性意識還是有的。所以他們很難過,於是就產生出很多的變態行為和心理。那種先天的要自小培養。從前有的地方專出太監,就像這裡幹澡堂的常常是揚州人一樣。方法是小孩剛生下來就請一位有專門技巧的保姆帶。保姆每天搓揉小孩的睪丸,使其不能發育。天長日久,那裡就自然萎縮了。這樣培養出來的太監就不會有性意識。應該說作為太監他們是更稱職一些的。
我相信我就像那些太監一樣,此刻一點性意識都沒有。我欣喜地感到我的身體,沒有一點異常的反應。去廁所的時候我順便檢視了一下,一切正常。我為自己的純潔之體和輕鬆狀態而倍感驕傲。我走回去,繼續加強交談中的下流成分。這次我是有意為之。我感受到了某種永遠不變的東西,諸如王玉是朱浩的女人,而朱浩是我最好的朋友。諸如我上衣口袋裡的那張車票。在這永恆的格局和必然的流向中我放棄了自我,猶如放棄了慾望。我是多麼的安全又多麼的幸福!
1988年
後來朱浩還是和王玉性交了這是免不了的。雖然從來沒有人明確地告訴我這一點,但我相信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的。我還知道王玉在朱浩以前是一個處女。是他把她破壞了。之後,朱浩匆匆結束了那個長假,出差歸來回到濟南。他回到了老婆身邊。他開始和王玉通訊。她的信都是寄到他們廠他的辦公室裡的。他坐在辦公桌前閱讀來信,然後從抽屜裡找出一張白紙刷刷地給她寫上一堆。檯燈照在他天然捲曲的黑髮上。他側著頭、思考著,面無表情。我知道他所用的信紙是他們廠的專用信籤,抬頭部分被整齊地裁掉了,依稀留下一道紅槓。我還知道他用的信封印著他們廠的名址。我知道這些是因為朱浩同時也在和我通訊(使用了完全相同的信紙和信封)。我知道一切,但就是不知道王玉會從朱浩的來信中讀到些什麼他從來沒有幹過裝錯信封的蠢事。突然,朱浩被自己的幽默逗笑了,環顧四周才發現辦公室裡已空無一人(除了他和自己)。同事們都下班回家了,而他是自願留下來的。他的任務是值班,看電話。還有一個任務就是寫信或回信。他在信中對王玉說:“要不我們去澳洲,做一對袋鼠夫妻?”後來這句話成了他詩中的一句,我才得以窺見的。他為一隻辦公室裡的公袋鼠而笑了,樂不可支。他笑得前仰後合,當然不是為了澳洲原野上的那一對。當時確有很多人去了澳大利亞,他們傾家蕩產,借債挪錢地去了。朱浩用典一向緊貼時代。我想他不過是借題發揮,針砭時弊而已,並不是真的要去什麼澳洲或澳大利亞。
新風東街
信箱裡有一張通知單,讓我去希望路電信局取一份電報。看來下午已來人送過一次了。關於這份電報,我一點線索也沒有。我想:八成是朱浩要來了他改變了主意,請了假,來和王玉和好如初。這樣也好,明天我去滁縣,就讓他們在這裡過幾天小日子吧。王玉連連搖頭,說絕對不可能,朱浩是絕不可能來許城找她的。這麼說其實是盼望朱浩來我看出來了。
我們上了樓,稍歇片刻,就又下來去車棚裡推車。王玉堅持帶我。她的心情很迫切,所以騎得飛快。好在夜深人靜,路上幾乎沒有什麼人,我們很快就到了。燈下,一個制服碧綠的人遞上電報。果然不是朱浩拍的,也不是我認識的其他人。電報還是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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