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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這個角色,一無水袖,二無髯口,用什麼來加強表演呢?再說,當時周信
芳已年屆古稀,不能像李少春演《白毛女》中的楊白勞那樣,做“殭屍”、
“搶背”之類難度較高的動作了。大家都怕周信芳唱砸了。
可是,一九六四年這出戏彩排時,周信芳卻把楊立貝的人物形象塑造得
非常成功。大家都驚奇他說:“老院長的現代戲演得這麼出色,真不愧為藝
術大師啊!”
給人印象最深的,有兩場戲。一場戲是“訴榜”,這是全劇的高潮。地
主命狗腿子打死楊妻和她未滿週歲的幼子,並逼走她的大兒子後,又放火燒
了楊家的房子。家破人亡的楊立貝,帶著女兒到處告狀,都碰了壁。最後,
父女倆一路討飯,來到南京最高法院告“御狀”。不料,又被轟了出來。於
是,楊立貝便在最高法院門口附近,向過路的行人訴冤,公開揭露地主的罪
行和衙門的黑暗。
這場戲,越劇是這樣處理的:地上鋪著一張狀紙,楊立貝的女兒跪在狀
紙的前面,悲慼地唱著冤情;楊立貝面向觀眾站著,低頭抽泣。但周信芳的
處理卻不同:楊立貝的背上掛了一張狀紙,站在臺上,背向觀眾;小毛劍秋
演的楊女,跪在他的身旁,容顏悽楚、聲調悲涼地唱著大段二黃,訴說她家
的不幸遭遇。。
如果讓一般的演員演楊立貝,這麼長時間地背向觀眾站著,顯然是不大
會有什麼戲的。周信芳卻不然,他既不是在小毛劍秋跪著演唱的同時,亂做
動作,奪她的戲;又不使人感到他低頭乾站著,似乎這個人物此時是多餘的。
觀眾在臺下看上去,透過楊立貝身後的狀紙,以及他那微微顫動的背影,清
楚地感到楊立貝此時此地那種悲憤欲絕的心情,以及黑暗悽慘的環境氣氛。
周信芳就這樣長時間的背向觀眾站著,觀眾還常常專門為他鼓掌!有位老演
員看了,非常感慨他說:“像這樣乾站著,恐怕除了老院長,叫誰來演也不
行,不是奪戲就是沒戲!”
還有一場“打廟”。楊立貝在離開家鄉前,曾到一座破廟裡拜求神靈,
保佑他打贏官司。可是,結果他非但狀沒告成,又死了女兒;如今只剩下他
孤身一人。楊立貝懷著極度悲痛而絕望的心情回到家鄉。當他重新走進那座
破廟時,他把一腔怨憤全在這裡發洩出來,甚至舉起棍兒,打碎了菩薩的頭,
砸破了地主捐獻的“有求必應”的匾額。這場戲由周信芳獨角表演。在進廟
之前,他又唱又舞,唱的是崑腔,舞蹈動作則是採用了《徐策跑城》、《掃
松下書》等戲中的步法,他把麒派的倒步、蹉步全用上了,不僅好看,而且
有分寸地刻畫出這位幾乎已被逼瘋了的農民形象。。
大家看了,全都讚歎不已。
經過三次彩排後,上海京劇院決定同時派出《楊立貝》、《智取威虎山》
劇組去北京,參加京劇現代戲會演。
就在劇組將要出發的前幾天,京劇院接到上級通知:楊立貝是“富農”,
這出戏不準上演了。後來,有人告訴周信芳,這是江青、張春橋的意思。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對周信芳是個很大的打擊。解放十多年來,他曾搞
過《闖王進京》《義責王魁》等等許多新戲,都取得了成功;而他在《楊立
貝》這出反映舊社會農民悲慘命運的現代戲中,所傾注的心血就更多了,僅
僅排戲就花了兩個多月時間。如今,竟莫名其妙地被“槍斃”了。
事實上,《楊立貝》初次彩排時,江青、張春橋曾親臨現場“審查”通
過。後來,江青等人決定要在周信芳身上開刀,所以才不讓他再上舞臺了。
就這樣,周信芳一生中所排演的最後一齣戲——《楊立貝》,被扼殺在
搖籃裡了;他所創造的最後一個角色,終於沒能跟廣大觀眾見面。
“她是藍蘋”
江青對周信芳恨之入骨,必欲置之死地而後快,這是眾所周知的,其原
因固然是多方面的,但與一九六四年的那次會面也不無關係。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