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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一下的時候了。於是我從錢 包裡取出了一百美元,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倍,可放在桌面上,
心裡還是有些不安,覺得應當再加上一倍才過得去。
“您幹什麼?您這是幹什麼?”小傢伙很機靈,馬上看出我的意思了。
“不成敬意,盛情客當後報。”我說:“我們以後是近鄰了。”
“不成不成,說死了也不成,我是民警,要是收您錢,非受處分不可。您瞧,我家還不錯,象缺錢花的嗎?”
“我知道你們有‘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我年輕那會兒看過解放軍的傳單,現在又不打仗了,大可不必如此講究嘛。”
“我們公安人員現在講‘八大紀律..十項注意’,更嚴。”
“可你招待得這麼好,我不表示一點謝意,良心上如何過得去呢?”
“我又不是開店的,我平常老是一個人住,來個客人還是個新鮮呢。再說您是從外面回來的,外面的條件比這兒好得多,這兒不過一套鋪蓋,倆油餅,算什麼呀。”相爭不下,我想,也罷,反正來日方長,於是說:“好,錢
我收回去,可是有個小小的紀念品,你說什麼也得收下。”他問:“什麼?”我把那支帶電子錶的原子筆拿出來了,他一看就擺手,“這也不行,這也不行。”我說:“你要是不收,我就沒法跨出這個門坎了,我這把年紀,圖得就是個心安理得。”他眨了一會兒眼睛,只好收了。
看看錶,已經到九點鐘了,二勇說今天是他的休息日,可以幫我出去找找兒子,他叫我留在家裡不要動,然後搬出腳踏車,叮叮咪咪地走了。
等了足足兩個小時,不見他回來,但我心裡仍然是踏實的,我相傳送炭天
中午快十二點鐘,他回來了,站在院子裡喊了一聲:“老先生!”我出去一看,和他一塊來的還有一對中年男女,他們看著我,我看著他們,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還是二勇對著那男的說了句:“他就是你爸爸。”
“爸爸!”
“小成?”
對,他正是小成,我在照片裡見過的小成,很胖,既不是我記憶中的樣子也不是我想象中的樣子,就象聽到無量大人改名叫紅星一樣,我心裡摹然有種隔膜感,可還是撲上去拖住了他。這畢竟是我的兒子,這畢竟是父子重逢,幾十年魂牽夢繫於茲的時刻啊!想到這兒,我的眼淚忽地就下來了。敏芳,你走得太早了。
成沒哭,忙著給我介紹他的愛人。愛人?這個詞兒初初聽來有點刺耳,在臺灣,愛人即是情人,在這兒,其實指的是兒子的太太。
兒子太太長得也挺富態,已經完全不是照片裡那個滿面呆板的土丫頭了,頭髮也蓬蓬地燙起來,看著還很少相,她左一聲爸,右一聲爸,叫得我高興啊,心裡直髮暈,跟他們回家的時候都忘了向二勇道一聲擾了。我只記得當時那隻鴿子在咕咕地叫。
敏芳,你還記得聖經嗎?這些年,我有時也喜歡讀幾段聖經故事來打發苦悶,聖經裡關於以色列父子團圓的動人篇章,不知多少次把我引向純樸的遠古,引向美好的未來。今天,我自己,不正是那個最後活了一百四十七歲的以色列老人嗎?我能活二百歲!
我和兒子,和兒子太太,歡天喜地回到家。兒子的家就在那片新樓裡,兩間房,都不算大,衛生間和廚房也嫌簡陋。但我想到這就是截度晚年、享天倫的家.是我最終的棲巢和歸宿了,所以總覺得那麼自在、舒坦。
我們的第三代:大孫子,已經是十七歲的大人了,孫女小,才六歲,都長得墩墩實實的,站在屋裡漠然地看著我這陌生的不速之客,在兒子再三催促下,才呆呆地叫了聲爺爺。
哈,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爺爺!
敏芳,我是不是高興得忘形了?也許是的,那時候整個兒世界在我的感覺上只有一種氣氛,一個顏色,是一片溫暖而柔和的紅色,象徵著喜慶與和睦。我真的以為別人,以為這個家,都如我一樣,那麼單純地、毫無保留地歡慶我的歸來。
不,我並不是說這個家不歡迎我,那天下午和那天晚上的氣氛都是令人陶醉的,首先是有不少客人登門道喜,其後一位姓程的女幹部代表區政府也來表示歡迎和祝賀,並且非常正式地致了一通“歡迎詞”,有些話說得真誠而熱情,感人肺腑。兒子和他太太下午都請了假,在小廚房裡擠成一團,那熱烈的寒暄與祝賀聲,那壓力鍋噗噗的噴氣聲,還有絲絲啦啦的煎魚聲,菜刀和砧板砰砰的碰撞聲,無不帶給我久已不曾體驗的愉悅。
我怎能不深深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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