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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哼著歌。獄吏鎖了牢門,朝裡看看,冒公子已經睡在床上了。獄吏嘀咕道:“他媽的,快吃飯了還睡。”
第一道院門順利透過。第二道院門卻遇到麻煩。一個年輕獄吏突發奇想,要挑幾本書帶回家去看,挑書人急道:“這是府上的藏書,一本都少不得。”
年輕獄吏笑道:“偌大一座王府,少幾個女人都沒人問,少幾本書還露餡,老子不信。”
挑書人罵道:“放屁。你小子殺豬匠穿長衫——裝秀才,你小子斗大的字認得幾個?”
年輕獄吏有點冒火,索性伸手去搶,一位中年獄吏慌忙擋住他道:“別動手,冷靜點,你什麼時候又想看書呢?”
“我聽人說書裡有什麼西廂、東廂之類的好故事,騷得夠味。”
挑書人一跺腳道:“你不早說,原來想看這種書。其實書也沒什麼好看,明兒挑書來,送你幾張《春宮圖》。”
旁邊的獄吏們都嚷道:“多帶幾張來,咱們也瞧瞧。”
年輕獄吏道:“明天一定帶來?”
“當然,明兒挑一擔書來,誰叫你關了一位了不得的書呆子。”
中年獄吏本來受了楊龍友的錢,眼見危險已過,忙推著他朝外走,邊走邊說:“快回家吃飯去,別讓你老婆等急了。”
挑書人順勢過了第二道門,遠遠看到第三道門,中年獄吏便大聲說道:“兄弟們,明兒早點來,這位爺給咱們送‘春宮圖’看。”
“老傢伙,要最好看的。”眾獄吏都說道。
“當然,當然。”挑書人滿口答應。還說:“不好看斬我的腦袋。”
於是出了第三道門,已經到了大街上,中年獄吏道:“老伯,慢走。走好啊!”
挑書人轉進一條小巷,便飛奔起來,然後又轉進一條小巷。李元旦和茗煙提著刀等在那裡,旁邊停了一輛馬車。
擔剛放下,茗煙叫聲公子,冒闢疆知道脫了虎口,從籮筐猛然站起,救命的書嘩啦嘩啦撒了一地,李元旦一把拉住他就往車上去,茗煙扔給此刻已癱軟在牆角的挑書人一袋銀子,也跟進車裡,大車轟隆轟隆向城外奔去。冒闢疆脫去囚衣換上備好的長衫。茗煙開口便道:“咱們夫人真是神人。”
且說那挑書人稍息一會,知道出了這種事,南京也呆不住了。乃當場逃走他鄉。那擔書如廢物般扔在原地,一位老太婆遠遠地守著那些書,到黃昏時確信沒人來要,便興高采烈起來,她感謝觀音菩薩顯靈,讓她八十歲上終於拾到這麼多值錢的東西。但她高興得太早。三個獄吏厲鬼般轉過牆角,怒氣衝衝地踢了幾腳,籮筐翻了幾個跟頭,原來開飯時,他們發現走了冒闢疆,四下追捕,此刻只好將書弄回去交差,老太婆眼見到手的財物被人搶走,傷心得捶胸頓足大罵人心不古。
而此刻,冒闢疆和董小宛同乘一輛車飛奔在回如皋的路上,倆人經過這番風雨有千言萬語需要敘說,最憂傷的話都會引來一陣笑語,人們就是這樣遺忘過去的。隨著話題的牽動,董小宛覺得阿飄像一根魚刺卡在喉嚨中,不吐出來就不舒服。即使她擔心會破壞甜蜜的氣氛,依舊無可遏制地說了出來。冒闢疆怔了怔,便說起當年京城之事,並一再申明跟她沒什麼深交。董小宛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知道他對自己的一片心,心裡釋然,但故意逗他說越申明清白越不清白。冒闢疆沉默良久才氣憤地說道:“我跟她根本就沒有肌膚之親,你實在要錯怪我就錯怪吧。”董小宛見他生氣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來,雙手摟著他的脖子笑。跟在身旁的李元旦不知她笑什麼,他覺得她透過車窗看見自己出了點醜才發笑的,便下意識地檢查自己的行裝,胯下的馬跑得很快,而車中的他和她陷入更深的幸福中。幸福是阻礙視聽的,他咬著她的舌尖,像初吻一樣神秘、興奮和甜蜜,令人心醉。
阿飄得知冒闢疆越獄而去,便陷入了慶幸和惆悵的雙重境地。慶幸的是他獲得了自由,惆悵的是他永遠從自己的生命中遠去了,無可挽回地遠去了。
她曾經為自己的自由感到自豪,那時無論怎麼說她都比身陷牢籠的冒闢疆過得好一點,現在他脫險了,使她一夜之間就發覺自己像在牢獄中。這些天井、屋瓦、樓臺、樹木、花草、高牆、器皿、布匹、門窗都如此固定,是她永遠不可超出的界限,任何事物都囚禁了她,她以為走到街上會好一些,但事與願違,城牆、旗幟、集市、軍營、金錢構成了更大的牢獄,把她推入了更加細小卑微且無所適從之地。她在一夜之間憔悴了,多年貴族生活培養而成的傲氣蕩然無存。她甚至沒有身邊的丫環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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