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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寬闊的水道,是通往嘉定的必經之路,兩岸生長著丈許的蘆荻,蘆花正放,接天連壤,給這段水路,增添了恐怖和神秘的色彩。
水上沒有行船,岸上也沒有人煙,兩個女人見到這個陣勢,還不要嚇破了膽,乖乖就範嗎?
誰知河東君竟不懼怕,走上船頭,不卑不亢,音調不低不高地問:“誰是當家的?”霎時間,他們反倒有點不知所措了。還是管家挺身而出,他俯視著河東君說:“怎麼?要見我家老爺嗎?我得讓你知道我家老爺的聲望,然後你再求見如何?”他有些誇張地一揮手,“我家老爺乃江左大名鼎鼎的舉人,又是嘉定的首富,擁有湖田萬畝,家財萬貫,僕婦成群”
那女人不但沒被鎮住,還訕笑著揶揄地問:“這湖這水,這河道也屬你家老爺所有嗎?”
管家被問得張口結舌,自己只好抬步上了閘板,說:“柳河東君,我沒有認錯吧?我在此等你多日了,知你已脫離幾社的束縛,本人仰慕你的才貌,欲築金屋藏嬌,你看如何?”
那女人突然放肆地笑起來。又倏然收住,冷冷地回答說:“相公盛情,柳隱深表謝忱!相公既知道弟之姓名,大概也略知弟之脾性碕?本人是個不愛金屋愛逍遙的浪人,恐怕是勉強不得的吧?”
“哈哈哈柳河東君,你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在此沒有人煙之水面,能由得了你嗎?”說著,向左右示意,“迎接新姨娘過船!”
她聲色不變,接過跟隨她的小女子遞給的一柄劍,厲聲說:“誰敢近前讓他和這蘆葦一樣!”說著,一劍削斷了一片蘆荻。
正在相持不下時,一艘慄殼色的大船向這邊開來,他的心一下涼了半截,他已認出了站在船首的人是自己的座師錢謙益!一別數載,偏偏在此邂逅相逢,真是晦氣!
被稱作座師的長者,機敏地掃視了下眼前的場景,面色沉落下來,但他又不好說自己什麼,藉口同路,就相邀一起起航了。
自己心裡雖窩著一團火,也只好罷休。
河東君也在沉沉地看著酒,流逝的往事彷彿正從杯底浮升。
程嘉燧書房中。
第三部分 冤家路窄第39節 冤家路窄(3)
她把玩著大紅請柬,指著“謝玉春”三字:“先生,這姓氏好熟呀!”突然,她眼睛放出光來說,“學生想起來了,就是他出資刊刻了《嘉定四君集》,對吧?學生揣測,此公是位輕財、惜才、愛才,卓有遠見的君子!學生久有拜見之願,不曾料到他竟先來邀請,先生為何沒代學生應承?”
嘉燧回答說:“沒有徵得你的同意,老朽怎好越俎代庖!”
她嬌憨地說:“先生不能做主,誰能做主呢?”
嘉燧沉思不語。
“先生,怎麼不說話?”她驚異地注視著老人。
“還是不去的好!”老人冒出這麼一句。
“盛情難卻,怎能不去?”
“按說,他親自來呈請柬,理應前去拜謝。可是,河東君,你不是說,我能做你的主嗎?以老朽之見,還是不去吧!”
“為何?”
“這個你就不必究問了!”
她墮入了五里霧中。來到練川,就是希望結交更多的才子名流,增長才學,廣博學識。在閱讀《嘉定四君集》時,從刻書序中,得知是謝玉春出資編刻了這部著作,使無力刻書的諸老詩篇能流傳於世。而受惠者之一的孟陽老人,為何對他持這種態度?其中必有因由。便激將地說:“先生不道出不能去的原因,學生一定要去。”提起筆就要在一張花箋上寫回復。
嘉燧一把奪過信箋說:“別寫了,我告訴你:出資編刻《嘉定四君集》的是他,湖上攔截你的也是他!”
幾天後,謝玉春又找程嘉燧,開門見山提出請他做月老,要納河東君為妾,他自詡是練川赫赫有名的縉紳,又有恩於這位松園老人,事無不成之理。誰料被深知柳子志向的老人拒絕了。謝玉春曾讀過河東君題墨竹的詩:“不肯開花不肯妍,蕭蕭影落硯池邊,一枝片葉休輕看,曾住名山傲七賢。”他嗤之以鼻,他就不相信這種女人能獨立於世,即使是一竿孤竹,也要移植到自己的庭院裡才甘休。因而他再次闖程序府,橫蠻地提出練川歷來有搶婚的風俗,威逼之下,河東君悄然離去,程嘉燧也走了。
“謝兄,為何不悅?”錢橫故作驚訝地問。他又放低聲音,作出一副關切之情,“莫非謝兄與那柳氏有段風流積怨?”
沉湎在往昔怨恨裡的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被錢橫拽回到錢塘江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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