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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昏昏,盼郎不歸妹斷魂。”
一陣淒涼的歌聲從市集上傳來,吸引了石亦峰,歌聲雖沙啞,但異常高亢,是用蘇北的民歌《五更調》來唱的,在當地很流行。
人群中走出一青年女子,只見她衣衫襤褸,頭髮蓬鬆,正手舞一根柳條,一邊唱著這《五更調》。這支歌她不知唱了幾百遍,總是這麼幾句。
她身後跟著一群小孩,也有些後生。
“瘋子,再唱一個。”
“來!再給大家唱一個。”
女瘋子回過頭,朝他們古怪地一笑“嘿嘿”似乎更來勁,嗓門更高了,唱的還是那幾句。
一個流裡流氣的小後生走到女瘋子面前,在她臉上擰了一把:“女瘋子,換一個好不好,這歌都老掉牙了,唱個更親熱的。”
“好——”伴著幾聲口哨,又一陣起鬨的叫喊。
女瘋子無動於衷,朝人群傻笑幾聲,呆滯的雙眼瞪著這個青年,一咧嘴:
“別的我不會。”
“我教給你。”小後生色迷迷地望著她,怪聲怪氣地唱起來:“月到三更床空空,小妹等郎來私通,揭開被窩脫去衣,先來親親郎面孔。”
歌未唱完,他又摟過她的臉,硬叫她在他臉上親一下。
“噢——”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狂叫。
站在中央的後生更加張狂了,公然抱住女瘋子喊:“親喲,快親親我。”
這女瘋子臉上雖有油泥,但不失青春的秀媚。她雖神志不清,仍毫不猶豫地一巴掌打過去:“你是壞蛋、你是國民黨。殺了我丈夫,快還給我。”
她緊緊揪住對方的衣領,竟用嘴去咬他的手背。
周圍的人感到更刺激,開心地大喊大笑。小後生手背上被咬出幾個牙印,惱羞成怒地一手抓住她的頭髮,一手抓住她的衣襟,吼叫著:“你這瘋子,臭婊子,我讓你咬——”
“哧——”地一聲,原來很破的衣服,被他用力一撕,前襟被扯下很大一片,露出了一個雪白而豐滿的乳房。周圍的人一下靜了下來,全被眼前的情景驚住了。
簡直不像話!竟敢乘人之危,對精神病人如此調戲,國法難容。石亦峰呼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跑出酒店,撥開人群,一把抓住這個小後生:“混蛋!走,跟我到派出所去!”
小後生有點驚恐地望著眼前這位穿舊制服的中年人,但還強詞奪理:
“你,你是什麼人,管你什麼事?”
“他是勞改場的。”有人在人叢中喊了句,“快跑吧——”
小後生不由一慌,連忙掙脫石亦峰的手,撤腿就跑,圍觀的人也一鬨而散,農場中央只有女瘋子和石亦峰。
石亦峰沒去追那個後生,趕緊脫下自己的舊制服,罩在女瘋子身上。把她領進酒店,讓掌櫃給她煮碗麵。
這女子並不全瘋,神志半昏半醒,只是用呆滯的目光,似笑非笑地咧著嘴望著石亦峰。
不一會,一碗熱騰騰的肉絲麵端了上來,女瘋子端起碗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這時,門口進來一個人,低著頭喊了聲:“石同志。”
石亦峰迴頭一看,立刻露出驚訝的目光:“是你。”
面前站著的是尤大維,身上已換上整齊的中山裝,手拎一個旅行袋。
“石同志,您是個大好人。”尤大維似乎很動情地說:“剛才的情景,我都看到了。我離場前到您宿舍找過,聽說您早就來這兒趕集來了。”
“找我有什麼事?”石亦峰扳起臉,擺出一副平時訓人的面孔,“你不是出獄了,為什麼不馬上走?”
“石同志,這次承蒙政府寬大處理,提前出獄,感謝各位領導的關懷和教育。”說著,他的眼角溢位晶瑩的淚水,哽咽起來。
石亦峰絲毫不動心,經驗提醒他,對這種犯人,小心為上。他仍虎著臉,“這要感謝黨和政府。回去後,你要好好做人,聽毛主席的話,好好做人。”
“是,是,”尤大維連連點頭,“石同志,我今找您,不光是道別,向您表示感謝,還有件事,我要當面向您懺悔。”
“我同你有什麼事?”石亦峰不由得更提高了警惕。
“我,我可以坐下嗎?”尤大維得到石亦峰的允許後,便坐在旁邊一條凳子上。彎著身很真誠地放低聲音:“我有件事很對不起您。如果不當面坦白,我這輩子始終受不了良心的責備。”
“什麼事,快點說!”
“鎮反時,我誣告您與解放前夕那起國寶失蹤案有關,所以您才會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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