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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你什麼?〃
莊建非飛快在頭腦裡搜尋了一遍,似乎沒什麼需要問的。一切正常。他說:〃我不記得有什麼問題。如果有,請你提醒我。現在你快開啟電視。〃
吉玲閉上眼睛,難過地搖了搖頭,再睜開眼睛時已是滿眶淚水。她怨恨交加,喊道:〃不!我不開啟!〃
莊則非一把捏住吉玲的胳膊往旁邊拖,吉玲掙扎著,用腳踢莊建非。
電視機開了。辜家明一個漂亮的扣殺,一拍扣死。講解員又叫:〃好極了!〃
吉玲撲上去,狠命撳下開關鈕。莊建非上前抱住她的胸。吉玲用修得尖尖的塗了指甲油的指頭向丈夫抓去。片刻,吉玲勝利了。她披頭散髮,獅子般佔領了電視機。她哭著。說:〃好!動武了!莊建非,你打老子,你這個婊子養的!〃
莊建非不禁後退了好幾步,目不轉睛望著妻子就像望著一個奇蹟。這完全不是他戀愛兩年結婚半年的吉玲。吉玲嘴裡從來沒有一句髒話,一直是個學生型的純情少女呢,在這尷尬的瞬間裡他甚至想笑,這戲法變得他都矇住了。誰能矇住他?誰又矇住過他?
吉玲捶著胸脯,繼續哭聲哭氣地怒吼:〃你打吧,有種的朝這兒打,往死裡打,不敢上的是他媽烏龜王八蛋!〃
莊建非手中摸著了一隻玻璃杯。
這是一套進口高階咖啡具中的一隻。玉綠色。式樣裡透出一種異國情調。往事歷歷在目:那是婚前的一天,他倆冒著大雨跑遍了武漢三鎮,為的是買套合意的茶具。最後是失望加疲憊。他們拖著腳步鑽進一家商店準備歇口氣,沒料到這是一家新開張的貿易商店。就是這晶瑩的玉綠色咖啡具在貨架上像星星一般光彩閃爍。他們不約而同〃喲〃了一聲,不約而同把手伸向對方說:〃買了!〃
買了。一隻杯子八元九角九分人民幣。他們誰也沒躊躇,沒嫌貴。光是那心有靈犀一點通的瞬間也是千金難買的呀。
這套玻璃杯在家裡一直備受珍愛。
莊建非舉起玻璃杯,狠狠朝地上砸去。在痛快淋漓的破碎聲中,吉玲的聲音比玻璃還尖利。
〃啊!你這狗雜種!〃
***
中國銀行是幢巨石砌成的巍峨洋房。在這個六月的夜晚,莊建非爬上最高的一級臺階,一屁股坐在石條上,一口氣嚼完了五支雪糕。他在對自己的婚姻作了一番新的估價之後,終於冷靜地找出了自己為什麼要結婚的根本原因,這就是:性慾。
莊建非出身在知識分子家庭。父親是研究訓詁學的專家,母親是中文系當代文學教授。他們事業心很強,莊建非很小的時候他們便都在各自的領域裡有所建樹。莊建非在學山書海里長大。他天賦不錯,很有靈性,熱愛讀書,從小學到大學一直是班級裡的尖子。他的缺陷在不為常人所見的陰暗處:老想躲開人的眼睛乾點出格的事。
他在幼兒時期就感覺到了一種特殊的愉快來自生殖器。沒有任何人教唆,他無師自通。小學快畢業時,他從一本《赤腳醫生手冊》上知道這種事有個噁心的名稱:手淫。因此他曾有一個階段停止了地下活動。但青春期以排山倒海之勢淹沒了他。深夜,莊建非把自己關在自己的小房間裡,縱情地想象白天他不屑一顧的漂亮女孩,放肆地自我滿足。白天的莊建非是教授的兒子,好學生,到處受人關注和讚揚。博得不少女同學的青睞,他卻一概淡薄,拒絕她們到家裡來玩,以取得父母的信任。
要是他母親知道了這一切準會痛不欲生。
莊建非幹得滴水不漏,多少年都滴水不漏。誰要以為搞手淫的男人千篇一律都是姨娘樣或都眯著一雙色迷迷的眼睛,那就上大當了。正人君子與流氓歹徒的不同之處僅僅在於前者透過了手淫的途徑之後希望結婚,後者卻發展成強姦或亂搞。莊建非是正人君子,他的願望是結婚。
從理論上說,結婚並不只是意味著有了睡覺的物件。莊建非當然明白這一點。結婚是成家。是從各方面找一個終身伴侶。是創造一個穩定的社會細胞。基於這種理智的思考,莊建非一直剋制著對女性的渴念,忍飢挨餓挑選到二十九歲半才和吉玲結婚。
現在看來二十九歲半辦事也不牢靠。問題在於他處在忍飢挨餓狀態。這種狀態總會使人飢不擇食的。
幹嘛要讓他偷偷摸摸忍飢挨餓?他恨恨的可又不知心裡恨誰。
坐在中國銀行最高一級臺階吃雪糕的莊建非出神地望著大街,心情複雜地想起了梅瑩。
梅瑩是本市另一所醫院的外科醫生。她是那種身體豐盈,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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