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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意想把兩人之間的氣氛搞活潑一點兒。
他嘴上沒說什麼,心裡是承認的,他這個人心太重了,肚子裡要是裝點兒事,就總放不下,這性格對於他,當然已經不是個優點了。
走到衚衕口,他扶著腳踏車站下,猶豫片刻,問道:“你這是第幾次去廣場了?”
“第一次,幹什麼?”
“你姐姐他們常去?”
“常去,怎麼啦?”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小萌,你知道,我心裡也是想能和你們一起去悼念總理的,可是,你聽我一句,這幾天不要再去了,叫你姐姐和安成他們也不要再去了。”
“明天就是清明節了,為什麼不能去?”
“不為什麼,這幾天可能會出亂子。”
她隱約明白了他的意思,說:“出什麼亂子?我看廣場上秩序挺好的。難道送花圈寫詩詞也犯法嗎?我看你們幹公安的就是事兒多。什麼你們都想管。你不知道現在大家一看見街上穿‘官兒服’的人就有多麼討厭,我要是你,乾脆改行算了。”
肖萌把話收住了。他的臉上是映著神農街上明亮的燈光的,她大概已經看出他的面色很難看,他也感覺出自己的身體在微微地抖,不是冷,不是氣憤;也不是委屈和激動;全不是!他只是覺得自己像個虛弱的病人,心裡犯堵,難受,不舒服,是一種說不清名堂的不舒服,他所熱愛的,全身心熱愛的公安工作,這一向被人們尊敬的職業,現在在人們眼裡竟是這樣可厭!使他心寒!他費了好大勁兒,才把這樣一句話送到舌尖:“好,我是瞎操心呢!”
他說完了,騎上車子就走,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榮二天,是清明節。
早上,周志明因為去技術處取材料,來到班上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機關裡靜靜的像一座空樓,他們組的辦公室也是鎖著的,他滿腹狐疑地開啟門,屋裡空空無人,站在屋子當中發了一陣愣,他突然看見牆上的小黑板上寫著兩行粉筆字:“小周:今天全處幹部去十一廣場執行任務,你馬上來,到觀禮臺後門去。陳全有。”
他用黑板擦緩緩把字擦去,走到桌前,開啟最下面那個上了鎖的抽屜,習慣地伸進手去拿他的手槍,指尖觸到那硬而滑的牛皮槍套上,他卻停住了,想了一會兒,縮回了手,把抽屜重新鎖好,又帶上辦公室的門,離開了空蕩蕩的大樓。
十一廣場居於南州市的中心,離處機關並不很遠。解放前,這兒原是個軍校,解放這座城市的時候,在攻城的炮火下成了一片瓦礫場。十一廣場是在一九五四年的國慶節正式落成使用的,恰好和周志明是同歲。廣場南面立著一座樸素而高指的方尖碑——革命烈士紀念碑;北面遙遙相對,修起一座乳白色的觀禮臺,在觀禮臺和方尖碑之間,一律大方的水泥板地,形成了廣場宏大的規模,再加上東、西、南通行大道三面環抱,讓人一眼望去,是那麼寬闊而莊嚴,偉岸而有氣魄!
周志明騎著車子,順廣場東沿的大馬路由南往北奔觀禮臺來,馬路上,人流如潮,似乎全然沒有了交通秩序;廣場上,花海一片,密簇的花圈把方尖碑的基座層層疊疊地蓋住,擁成一個白花花的花團。從幾面大道上,仍然能看到一個個的花圈浮在人海中向方尖碑這邊移動,整個廣場構成了一幅既火熱又肅穆的畫面,他心頭湧上一陣激動,是一種連自己也說不出的十分複雜的激動。穿過紛亂的人流,沿著馬路拐了個彎,又貼著觀禮臺的斜牆繞到後面,他一直把車子騎到觀禮臺的後門。和廣場上相比,這兒出奇的僻靜,兩個荷槍的解放軍戰士仔細看過他的工作證,才把他放了進去。
門內,是個又寬又長的院子,往常市裡在廣場上舉行什麼大型活動的時候,這院子就是停車場;院子裡有一排矮矮的平房,就權做了司機們休息的地方。
這會兒,靠院子的北牆邊擺著一大片腳踏車,院子中央,還停了幾輛卡車和小汽車,一群群民警和解放軍戰士散亂地佈滿了一院子,他發現有幾個他們處裡的幹部正在一間休息室的門口說著話,便放下腳踏車,向那排房子走去。在房簷下,穿一身嶄新軍裝的甘向前正在和紀真談著什麼,聲音雖不大,手臂卻不停地在空中揮動,紀真臉色蒼白,看上去很疲倦,眼神甚至有些惟伴。甘向前每揮一下手,他就強打精神點一下頭,他{fJ都沒注意到他從旁邊擦身過去。
走到房間門口,他碰上了段興玉。
“你來了,快進去吧,一會兒就要交待任務了。”
他走進屋子,屋子很大,已經擠滿了人,有站著的,有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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