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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由副館長升任館長。——這就是今日聞名世界的全球十大圖書館之一的「北京圖書館」的前身,而袁同禮則是它的奠基者和最早的實際負責人。該館其後時歷三朝,名稱數易,然其「現代化」管理之確立實始自袁氏,而慢慢普及全國的。
有人或許要問:袁氏之前北京大學圖書館不是還有個最有名的館長,毛澤東的上司李大釗嗎?答曰:李大釗是搞新聞出身的。他是個革命家、思想家、學者教授。他對《隋書?經籍志》、《四庫總目》、《四庫提要〉等傳統目錄學,可能如數家珍(這也不容易啊!),可是對西式目錄學,和現代圖書管理學,他就是一竅不通的老學究了!
現代「圖書管理學」(library science)和現代「商業管理學」(business administration)一樣,是一樁學理結合實際,極其深奧的現時代的管理科學。在這一行道里,所謂「服務工業」(service industry),它今日已進入「超工業時代」(Post…Industrial Age)。吃這行飯的,縱在袁同禮時代,外行已經不能領導內行了。
在袁同禮時代的中國,有高度現代化訓練的「職業圖書管理人員」(professional librarians)原已不多,而有眼光、有魄力,又能突出單純「技術人員」(technocrat)的境界,更有機緣能進入本行最高行政階層而一展所長的,袁氏之外,實難找第二人了。——在上選諸人中,我特提出蔣復璁先生。餘遊臺北「國立故宮博物院」,時訪「國立中央圖書館」,亦見前賢苦心孤詣之遺規。臺灣今日如少此一館,則今日臺灣又成什麼個島呢?——緬懷先賢瑜亮,實有餘慨。
引進「服務觀念」和服務科技
但是話說回頭,袁公對我國的目錄學、圖書管理學,乃至資訊學的具體貢獻,又在何處呢?
答曰:胡適之先生以前不是強調,他推動新文化運動的方法和目的,是引進西方學理,來整理國故,再造文明嗎?適之先生是位啟蒙大師和思想家,他只能講一些抽象理論。至於怎樣化「抽象理論」為「具體事實」,那就千頭萬緒,要靠各行各業的實行家,來採取實際行動了。上述袁蔣二公就是他們那一行裡的始作俑者的實行家、帶頭人。長話短說,我們也不妨試加歸納如後:
第一是「觀念轉型」。因為吾國吾民在三千年的專制傳統的浸淫之下,早把國營事業都辦成大小不同的「衙門」。高階領導全是「官」,低階工作人員全是「吏」。連工友雜役,都是些「騎在人民頭上的皂隸」.——此風至今不衰。君不見北京王府井大街上,國營百貨商店中的男女售貨員,他們哪裡是對顧客服務呢?他們只是一群對老百姓頤指氣使的傳統衙門中的小衙役、小「皂隸」而已。這是我們的文化傳統,怪不得他們。一位北京老教授嘆息地告訴我說:「要把我們的bureaucracy(衙門),轉變成西方的servicy agency(服務機構),大致還需要三二十年。」——老友的估計,我真完全同意。所以不才也常說,我國近代史上轉型期的「歷史三峽」,可能要延長兩百年(一八四二~二〇四二),我們大致才能安全出峽。袁同禮、蔣復璁的時代,當然仍在峽中,但是他們卻是致力於轉型的帶頭人。所以國立圖書館實是我國近代史上,首先突出的國人自己主持的「國營服務企業」。
【附註】其他如郵局、海關、鐵道等都是先由洋人代為奠基的。美國的國營服務企業如國家公園和公立圖書館等等,其服務之周到是舉世無雙的。相形之下,我們還有一段長路好走呢!
第二是「引進西方學理和制度」。袁氏終身事業始於美國「國會圖書館」(目前世界上最先進最完備的圖書館),也終於美國國會圖書館。而把先進的「國會圖書館編目學」(L。 C。 system)等精密制度,引進中國的也是他。
第三是「引進並突破西方先進技術」。在近代中國的圖書和檔案管理這門學問中,首先引進照相技術,和根據西方學理,實行中文索引和編目的,恐怕也是從袁氏主持的「國立北平圖書館」開始的。——北伐期間,時任總司令部機要科科長的陳立夫先生,為掌握堆積如山的機要文電,他也「發明」了一套「分類」和「索引」系統,頗為總司令蔣公所激賞,而大有功於革命。其實陳氏以礦冶工程師,大材小用,而去發明「分類」、「索引」、「引得」(index的漢語音譯)一類的雕蟲小技者,實是革命期中,軍事與學術完全脫鉤的關係。他那時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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