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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自唐代“安史之亂”之後二百多年的分裂局面,完成了“一統天下”的偉業。太祖皇帝畢竟是英明的。他吸取了歷史教訓,從各方面強化中央集權,以防止分裂局面的再度出現。在朝制上,他以“事權分離”之策,設中書門下、樞密院、三司使以分散宰相的權力,使民權、軍權、財權分立而聽命於皇帝。在財政上,他以“不立田制”之策以發展生產,特設轉運使掌握州府錢財,以加強皇帝對財政的控制。在養兵用兵上,他以‘兵將分離’、‘內外相維’、‘守內虛外’之策,藉以避免將帥的威脅和割據。正是這些朝制的實施,保持了大宋朝廷的百年無事。歲月流逝,年久的朝廷老朽了、腐敗了,百年輝煌終於衰落了
今天,兄長要主持“變法”,要追回那逝去的落花流水,能成功嗎?呂惠卿剛才的一派主張太狂妄了,足以擾亂天下;曾布的言論只是呂惠卿的註解,沒有新鮮東西,但一個一向沉靜穩重的人突然變得焦躁激動,似乎也不是吉兆;大舅哥謝景溫又無端地混了進來,而且放大嗓門鼓吹煽動,難道要在這“變法”尚未開始之時,就引起一場大混亂嗎?王安禮長嘆一聲,偏轉思緒煩亂的腦袋,望著窗外,什麼話也不想說了。
王安國,字平甫,時年四十一歲。敏悟博學,以詩文稱著於世,然屢舉進士不第,性情逐漸趨於孤傲。去年,由朋友韓絳等人的舉薦,賜以進士及第,現任秘閣校理之職。他對兄長主持“變法”亦持保留態度;范仲淹、歐陽修等人在慶曆年間不也“變”過“法”嗎?皇帝把他們推上去,又把他們摔下來。老百姓得到什麼?不就是“熱火”一陣後的更加淒涼嗎?皇帝的翻來覆去;最終還是翻來覆去的“聖明”。他人在這種翻來覆去中,則是要粉身碎骨,甚至會罪及九族的。此刻,王安國厭惡呂惠卿的推人入水、曾布的推波助瀾,更厭惡謝景溫的煽風點火。但又不願在這樣的場合公開反對以觸怒大哥,招惹不快,便隨口吟出他去年寫的一首《清平樂》:
留春不住,費盡鶯兒語。滿地殘紅宮錦汙,昨夜
南園風雨。
小憐初上琵琶,曉來思繞天涯。不肯畫堂朱戶,春
風自在梨花。
呂惠卿、曾布、謝景溫當然都聽出了這首詞的含意,面色不悅:迂腐而不搭調的悲哀啊!
王安石縱聲大笑,霍地挺起腰身,笑著對王安國說:
“平甫,你太悲觀了!莫說‘留春不住’,明年又會花滿枝頭。我欣賞‘春風自在梨花’的清雅,更欣賞春風吹入茅廬、春風吹入畫堂朱戶的歡樂!年兒,我有個想法要稟奏皇上,煩你筆錄整理吧。”
王雱應諾。
王雱,字元澤,王安石的愛子,時年二十五歲。其人性極敏悟,未冠即著書數萬言,飲譽朝野,時有“小聖人”之稱。去年,司馬光主禮部考官,賞識其詩文學識,擢為進士,調任族德尉。傳說,王安石的一些奏章,大部是口授而由王雱筆錄整理的。
王安石稍作沉吟,說出自己的想法:
“‘變法’如何開始,我看先成立一個辦事機構,可以暫名為‘三司條例司’。呈奏皇上恩准之後,可正名為‘制置三司條例司’。這個辦事機構,唯聽命於皇上,籌劃‘變法’方略,制定戶部、度支、鹽鐵三司的條例,頒佈與督察各項新法在全國的實施。此機構將由主持‘變法’的參知政事負責,以利皇上諭旨的貫徹。諸公以為如何?”
王安石這幾句輕鬆的、乾巴巴的話語,卻像無數巨大的隕石落在聽者的心上,不容你不鄭重思索,去探索字裡行間的奧秘。連“留春不住”的王安國也皺起眉頭琢磨了。
王安石把腰身一倒,又歪在軟榻上。
片刻工夫,呂惠卿率先領悟了王安石的用心:精彩啊,自己半個時辰的口舌之苦,半點比不上這個“制置三司條例司”七個字來得輕鬆絕妙。什麼“執政大臣去位”?什麼“更換三司官員”?什麼“權力轉移”?都在這“制置三司條例司”七個字中解決了。王安石啊,你長著一顆什麼樣的腦袋啊!
曾布也弄明白了。這種“偷樑換柱”的手法,畢竟比大動干戈、大吵大鬧、大砍大伐高明多了。在朝臣們絲毫不覺疼痛的變化中,攫取朝政大權,而且這一“攫取”,是以皇帝的名義進行的。沉菏之疾,不服重藥而癒,也算是奇蹟了。
謝景溫看出門道後,著實佩服他這位叔公的機敏和智謀。神出鬼沒的安排,權力在剎那間巧妙轉移,歷史上也許不曾有過!
章惇在沉思中吃了一驚:變革中的鬥爭,原來不只是呈表、進策、參奏、彈劾,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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