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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眸皓齒。錢明經便說:“邵太太不是問義賣的事嗎,今天就要看朱先生了。”大家繼續看畫。
有一幅沒骨花卉,畫的是幾朵牡丹,其中有一朵含苞待放,花苞頂上一抹輕紅,越往下越淡,惹人遐想。惠枌佈置時,便注意了,把它擺在明顯位置。朱延清走過時,原不注意,明經指點道:“看這一幅。”仔細看時見旁邊題著一行小字,“十五泣春風,背面鞦韆下。”延清心想,畫上沒有秋千啊!卻不便問。劉婉芳又湊過來,天真地笑問:“怎麼沒有秋千?”朱延清不覺也對她一笑,婉芳大喜,便又指著一幅墨荷說:“荷花哪有黑的呢?可是倒真好看。”朱延清隨口說:“邵太太也喜歡畫?”婉芳搖頭。朱延清表示要買這兩幅畫,墨荷標價八千元,牡丹卻無價。惠枌走過來說:“那幅牡丹是非賣品,沒來得及貼條子。”明經在旁說:“再畫一幅才好。”朱延清很客氣地說:“若是趙先生能再畫一幅,當然不按現在的標價了。”過了一陣,趙君徽送走秦、孟、蕭幾位先生,才走過來說:“再畫一幅可不是這個樣子,也許不如,也許更好。”劉婉芳搶著說:“只有更好的。”朱延清道:“我知道,畫畫要有靈感,寫詩呀,作曲呀,都是一樣,叫做煙士皮裡純,對不對?”錢明經道:“我想經商也需要靈感,有時想求神問卜算個卦,就是要索取靈感。”一面說著,又走過那八位高僧,下面寫著“非賣品”。當下,朱延清另買了兩幅人物畫,要到展覽結束才能取。
朱延清走時,要用車送明經夫婦,惠枌還走不開,朱延清見婉芳在旁,便問:“邵太太住在哪裡,送你回去?”劉婉芳笑出聲來,跟著到衚衕口上車。
這裡惠枌等收拾展品,一面談論展覽的情況。賣出的畫不少,君徽苦笑道:“每次賣畫,我都像斷腿折臂一樣難過。”惠枌想了一會兒,問:“還畫一幅牡丹嗎?”君徽看著她,說:“那神態是畫不出來了。——不過可以應付一下。”他要請大家吃晚飯,惠枌做好自己的事,和錢明經一起先走了。
第二節
學校每月初有月會,多由秦校長和幾方面負責人講一講情況,也不時有來賓講話。三月初的月會,秦校長陪著一位穿長袍馬褂的矮胖子來到會場,介紹了這位王某人,在同學間引起輕微的騷動,那是一個國民黨宣傳部門的重要人物。他安詳地注視著這騷動,稍有得色,大概是覺得自己名聲很大吧,咳了兩聲之後用純粹的四川話講演,表情生動,語言有力。其中最精彩的一段如下:
“我來自陪都,來自蔣委員長座下,到這裡看到大家努力學習很高興。每個人頭上有一個腦殼(他指指自己的頭),大家用腦殼學習,用腦殼考慮問題。可是莫要忘了每個人的腦殼分量不一樣,有的輕些,有的重些。萬幸的是我們有一個最豐富、最重要的腦殼,那就是委員長的腦殼。抗戰大業、建國宏圖都要靠這個腦殼,領袖的腦殼與眾不同,他也是大家的腦殼,——”
“可是要把別的腦殼統統砍掉?”一個學生用四川話大聲問。還有同學笑出聲來,又有同學高聲說:“我們關心的不是腦殼,關心的是肚子。”
王某人瞪了秦校長一眼,秦校長舉起兩手往下按了按,說:“請安靜,請安靜。”
“說起生活問題,抗戰期間苦嘛是苦一些嘍!大家都一樣嘛!只有認識到要擁護領袖的腦殼,事情才好辦。我在重慶多次講到,領袖腦殼與眾不同的論點,受到支援,受到擁護,哪個敢說人頭都是一樣的,你稱稱看!”講演好不容易結束了,領袖腦殼論成為年輕人嘲諷的物件。第二天,大門口出現了好幾種牆報,有一幅漫畫,畫著一個矮胖子,長著一個大頭,裡面寫滿了“領袖腦殼論”字樣,旁邊一個小頭,頭上許多洞,洞裡顯出各種蛇蠍猛獸,下面寫著:這就是領袖腦殼!
王某人對同學們的表現深感不滿,他等著解釋,可是秦校長並不提起。午餐時,他悻悻地說:“貴校學生在公共場合好像不太守秩序。”秦巽衡道:“確實是這樣,我們不反對年輕人發表意見,這表示他們有興趣,要是沒有反響就不好了。”王某人道:“隨時隨地要記住,領袖腦殼是最優秀的,有這樣的領袖腦殼是中華民族的大幸。”秦巽衡默然不語。
王某人回到委座身邊,他並不能直接見到委座,寫了書面意見上呈,表揚了自己擁護領袖思想之功,批評了明侖等大學放縱學生之過。這樣,又引出幾樁事來。
許多學生靠貸金過活,貸金已經增加過,但是趕不上飛漲的物價,現在學生的貸金已不夠起碼的飯費,昆明的大學聯合向政府又一次申請增加貸金數目。先是由秘書部門起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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