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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不要這樣。”我抓住話筒,急切地說:“你至少應該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這無關緊要嘛,”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你幫不了我,我也沒能幫上你什麼忙。”她的背景似乎非常鬧騰,我聽見在電話線那頭的空間裡,迴盪著一股我熟悉的氣氛。
到底是什麼呢?我絕望地想:“這種聲音我在哪裡聽見過。”
“那麼你預備以後怎麼辦呢?”我極力想找點什麼話出來和她說,好拖延一下時間。我本能地感到,她背景裡的聲音對我至關重要。
“就這麼生活唄。”
“你能行麼?”
她背景裡的聲音清晰一些了,是音樂,斷斷續續,發出巨大的迴音。
“試試看,你覺得呢?”
“我?喂喂”
她的聲音消失了,這回,背景裡的音樂聲終於變得清晰起來。
我聽清楚了,是鋼琴曲。
是理查德 克萊德曼。
理查德 克萊德曼?
我抬起頭。
就在我的身後,同樣的旋律在辦公室裡迴響
你在哪裡?你是誰?
我感到了巨大的恐懼,抓住話筒,喉頭哽咽著,試圖說話。
就在此時,我失去了聲音。
經濟觀察報一樣的月亮(1)
遇見她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只是最近才有時間把這件事情源源本本地記錄下來。
一年前,也就是去年5月下旬,我去青島參加一個大大小小穿西服打領帶的企業家雲集的會議。當時我供職於一家銷售大型企業管理軟體的跨國公司,在那個會上有一個主題發言。說是發言,實際上就是花錢買下一段時間,在會上給自己公司的產品做做廣告。
這個會照例開得大家兵荒馬亂人仰馬翻,就在我和同事準備收拾行裝回北京的時候,接到一個電話,說是亞太區老闆下來巡視,想到青島來拜訪幾個大客戶。“這幾個客戶你都很熟,總部這邊就不另派人去了。”我的上司在電話裡說:“趕緊把事情辦妥,然後陪老闆一起回來。”
於是我取消機票,獨自留在了青島。
等幾通電話打完,事情安排妥當之後,已經是晚上9點半。大老闆第二天下午2點到,刨除掉睡覺的時間,還有將近7個小時左右沒有事情做。自從做了這份職業以後,這幾年自己的時間幾乎都是按分秒來計算的,一個月倒有一半以上的時間是在全國各地飛來飛去。難得這次居然有了點空閒,一時間我竟然感到百般不適應起來。
我自嘲地想,照這樣下去,大概終有一天我會除去工作外一無所有,一無所知。現成的例子就是我的上司,他每天工作至少12個小時,整天和我們這些下屬混在一起,吃飯、娛樂、工作“比和你們結婚還慘。”說這話時,他本人的婚姻早在3年前就已經宣告結束。
“和你在一起,覺得你根本不屬於任何人,甚至包括你自己。”男友說:“問題不在於你工作忙,問題在於你沒有目標。”他說。人生的任何階段都應該有其歸屬,這是男友的意見,哪怕現階段是結婚,下個階段是離婚也無不可,只是不能像我這樣無目的地晃悠。他就是這樣攜帶著全部衣物和所有NBA聯賽中有關喬丹的紀念品離開的,剩下我和我的不確定性在一起。
對於他的指責,我聳聳肩。
或者說,我也只剩下了聳聳肩的時間,何況,我又能說什麼呢?
結婚也罷,離婚也罷,問題在於臨睡前這3個小時我不知道該如何打發。
電視統共就7個臺,翻來覆去看膩了,游泳也遊過了,我有點莫名煩躁,於是隨手拿起外套,往酒店外走。
路上遇見兩個其他公司的熟人。這個行當的圈子其實說大也不大,他們所在的公司和我們是競爭對手,大家都在一線幹活,幾乎總是能夠遇見,久而久之就混熟了。兩人衝我揮手,問這麼晚了去哪裡?我說出去走走。他們回答說好極了,你總算不用整天參觀酒店和會場了,出去轉轉找點豔遇吧,這對軟體銷售也有好處。
我搖頭嘆息,是是,去找個豔遇。
一
我們住的酒店和海只隔一條馬路,玻璃門剛一開啟,五月夜晚那特有的溫煦味道夾雜著一股溼潤的海洋氣息便撲面而來。我陶醉地呼吸了幾分鐘,這當口,酒店的侍應生好心問我是不是要車。我搖頭:“就是想走走。”
“走走的話,要小心點。”
“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