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1/4 頁)
入迷,無法自拔,覺得靈魂出竅——彷彿肉身停留在原地動彈不得,靈魂被大風吹走,兩邊的景物在急速後退。
這是一種奇怪的置身事外的感覺,而且有些傷感。
每到這時,我總是匪夷所思地想起太湖,那個巨大的湖泊,很像大海。
在海邊我還趕上了一次雷雨。等雨小了,往回走的時候,風很大,天空呈現出一種清澈的鉛灰色。草叢中滾落了許多黃色的果子——那是銀杏的果實,溼漉漉的撒了一地,被汽車輪胎碾過時會發出清脆的“撲哧”聲。
那種稍微有點暗淡的黃色被雨水濡溼了,襯著綠得陰沉的草葉,看起來非常誘人,我明知道不能吃還是拾起一個銀杏咬了一口。結果不出所料,果實的汁水酸澀異常,在嘴唇上留下了褐色的印記。
我們每天要經歷一次所謂的“電話時間”,在這個時間段裡,兩個人無一例外,都要抓起電話,跑到一個沒有人的角落裡去,踱來踱去,或坐或立,或戲謔或尷尬,或敷衍或經心地打電話彙報工作,時間長短不定。重要的秘訣在於,要找對一個時間段,一種語氣,一種氣氛,打完電話以後讓對方不至於再在下面的時間裡打過來,這樣一天的工作就完成了。把電話關掉後,大家都像小學生放學一樣如釋重負地回來坐下,表情稍有尷尬,卻沒有任何不安,精神十足,心情豁然開朗,彷彿後面還有一夜狂歡在等待我們。
在對方去打電話的時候,我們輪流注視下雨的海面。
“你是否有任何良心上不安?”
他沉思片刻:“沒有,一點也沒有。”
我相信他說的是真話,這不是那種隨口而來的掩飾——是真的沒有,他自己甚至為此感到有點狐疑。
“我也沒有。”
“這好象是非常自然而然的事情。”
“本來就很自然。”
魔力會讓整個事情變得自然,比如說第一次見面,比如說後來的約會,比如說對方微笑的樣子,脖子的弧度,說話的方式。比如說她第一次站在遠處等你時手臂下垂,若有期盼的神情比如廣州和上海,比如說太湖和大海,無一不讓人產生順理成章的感覺,感到熟識和渴望。
順理成章地,你開始渴望一件事情,一個人,一座城市,一種天氣。然後,你努力地去接近一個人,一座城市,一種天氣運氣好的話,最終你會到達那裡。
但是魔力是否會讓你一直處於顛峰的狀態,魔力是否會讓你對一個人的渴望持久和牢
固,魔力能夠延續多久,這就很難說了。
我們在1998年到2000年之間都有著強烈的歷史感,感到自己身處歷史之中,一言一行都有可能被這個大時代的記錄者記錄到未來的歷史書中去。我敢打賭,在中國的高科技產業中,不少人都經歷了從自說自話到向公眾說話、向時代說話和最後向歷史說話的過程,以至於當經濟低迷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的時候,當聽眾已經寥寥無幾的時候,他們仍舊聲音高亢手勢激烈,眼睛仍舊盯著蒼穹中某塊遙不可及的地方,這樣的姿態在新生代看來多少顯得滑稽,在有同樣經歷的人看來,未免悲愴或者厚臉皮。
雙城故事(4)
我著迷於描述某段歷史的書,充滿細節,細節讓我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有一個人描述紐約,說是“紐約是一個有464個看門人,362位擦鞋匠的城市。”這些數字讓我莫名其妙地興奮,彷彿能由此窺看到某種秘密,即使是虛構出來的。同樣的一個人寫到紐約時報的歷史,說“某某人當時正在紐約時報,被公認為當時最好的記者,充滿了尚武風格,勇猛好鬥。”諸如此類等等等等。
許許多多的人被記錄到歷史中去。我總是喜歡想象這些人看到自己被記錄下來時的那種感覺既而深深地被看到他人眼中的自己這種可能性給吸引住了,後來仔細一想,這應該就是所謂歷史感吧?那些留戀於歷史感的人或許和我一樣,無非只是想從另外一個角度,一個局外人的角度看到自己而已。
但也許不是,我總是容易把問題考慮的過於個人化和戲劇化,或許只是非常簡單的原因。
“比如說權力,權力。”他提醒我。
“還有呢?”
“還有錢,現金。”
“為什麼是現金而不是股票呢?”
“被資本家蒙過的人都知道,只有現金最保險。”
“還有呢?”
“其實說白了就是渴望功成名就,渴望被人注視。名利慾是男人最為普遍的一種慾望,比性慾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