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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的臉在清冷的月色下彷彿發出柔和的光,我環顧四周,剛才還熱熱鬧鬧的街道忽然一下子變得冷清起來,沒有了燈光,這裡就像一個舞臺佈景一樣了無生氣。幾顆星星寥落地掛在深黑色的天幕上,我再次想起了綠岸,那個執著的等待者,正默默無言地佇立在一個1。3萬平方英里的區域裡,和我望著同一片天空
不知不覺中,男子早已經鬆開我的手,雙手插在了衣袋中。我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眼睛閃亮,嘴角帶著一個奇妙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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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他說。
* * * * * *
第二次見到此人,是在寫字樓裡。
那時已經是炎熱的夏天,我從外面回到辦公室,乍一眼看到太空行走的男子,竟然沒有認出來。他身穿一件白色襯衫,微微有些揉皺,懶洋洋地斜靠在大堂的電梯門邊上,那股獨自在太空漫遊的味道被暑氣消解了許多。
電梯來了,我們一起上去,就在一瞬間,我的目光與之交匯,那個奇妙的五月黃昏在1/10秒內湧上心頭,猶如一個夢境。
他也認出了我,微微一笑。
“你好。”
男子的四周漾出溫柔和疲倦的氣息,混雜著他的剃鬚水味道,在電梯中迴旋。他用指尖輕輕按揉太陽穴,嘆息一聲,儼然是我的多年老友,熟稔地說:“我來找個人。”
我點頭,正想說點什麼,忽然,電梯發出一陣奇怪的顫抖,停住了。
怎麼回事?
我抬頭看顯示電梯樓層的小螢幕,數字在7的地方有氣無力地閃現了兩下,便不見了。“怎麼了?”“電梯故障?”電梯中的人開始驚慌起來。
就在此時,黑暗降臨。
怎麼回事?黑暗?
這是粘稠得如同柏油的黑暗,夾雜著恆星死亡的塵土氣息。我的喉嚨發紺,頭腦中一片空白,耳畔傳來人們驚恐的尖叫聲。有人在大力“砰砰”地拍打電梯門,並且敲打電梯的控制錶盤。
我尚未反應過來,男子已經握住了我的手。
“別怕。”黑暗中男子的聲音近在咫尺:“閉上眼睛。”
我的腦海忽然中浮現出綠岸的樣子,它持續不斷注視著深黑色宇宙,天幕上的星星發出冷光,那些光線到達地球,被我們的目光捕捉到時,已經有了數十萬光年的延遲在這以外,還有些東西,如同五月的黃昏那樣,輕輕撥動我的心絃,那是迴盪在宇宙中微弱的無線電訊號,如同持續不斷的渴望和呼喚。
“綠岸可是非常靈敏的傢伙,為了避免干擾,控制室距離望遠鏡2英里之外,窗戶上覆蓋著厚厚的銅質百葉,門的厚度比得上銀行金庫的門。為了它,安靜區裡的居民都必須遵守特殊的規則:無線電話被禁止使用;天文臺的工作人員使用的全是上世紀60年代的老式柴油汽車,沒有火花塞或者現代電子裝置”男子在我耳邊輕輕說,聲音奇妙地沒有任何距離感:“想想看,它整天生活在靜默裡,只是為了尋找某些可能並不存在的東西,以求打破沉默”
“天空中的通訊衛星會干擾它麼?”
“衛星倒並不構成威脅,因為它們使用不同的電波頻率。”
“哦,是這樣。”
我睜開雙眼,眼前仍舊是黑暗,但是四周的氣氛已經發生了未知的變化,我似乎和男子一起行走在太空中,身邊空氣逐漸變得稀薄,聲音發出迴響,極遠又極近,同在一個電梯上的人們和他們的恐懼已經被遮蔽在數十萬光年之外,變得無影無蹤。
“別擔心,”男子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閉上眼睛,想著綠岸。”
我依言閉上雙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電梯振動了一下,現實感回到我的身上。我睜開雙眼,電梯裡已經大放光明,人們按了最近的一個樓層按扭後驚魂未定地蜂擁而下。我和男子被人們推擠到了一邊,面面相覷,電梯門在我們面前緩緩合攏。
他放開我的手,微微一笑:“你到幾層下?”
我楞楞地回答:“10層。”
他按下“10”這個按扭,然後對我說:“不介意1個小時以後和我一起在樓下坐坐吧?”
我搖頭舔舔嘴唇,不知道說什麼好,半晌才蹦出一句:“我要出差了,這是上去拿行李,然後馬上去機場。”
男子若有所思地頷首:“遺憾那,那麼,以後再說吧。”
10層到了,電梯發出清脆的提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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